昨天的梦境（一）

梦中我经过一条街回老家去。街上有一所房子，外面挂着花花绿绿的条幅，似乎是个私人教育培训机构，要招收暑期夏令营什么的。这时的梦里没有色彩，那些写满了字从楼上扯天扯地挂下来的标语，只是白纸黑字，几乎将一幢楼的窗户都盖住了。我打门前过，门前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我认出他是小学同学冯金海。奇怪在梦里，他却叫崔金海。是因为崔这个姓氏非常韩国的缘故？他的样子没怎么变，（其实我现在已经记不大清他的长相），他也认出了我，喊住我。（所以说，在梦里我的样貌也四十余年没甚变化。）

冯金海是个差生，当年上学一帮一被老师安排成我的同桌。现在想来他是有儿童多动症，他总是小动作不断，难以认真听讲。他也想好好学习，他就跟我说，让我上课时只要他一有小动作就掐他。我这个从来听不出来人家是不是客气的实在人，本着无产阶级的革命友谊，欣然领命，每每下手稳准狠。那时天资灵敏精力充沛，我一只耳朵专心听讲，一只眼睛就虎视眈眈地监视他。他听课听不了两三分钟就懈怠下来，走神干别的，手上搞起小动作。我便及时施以维和行动，予以迅猛打击。调动丰富经验，在他小臂上捏住一小点皮肉，做顺时针最大扭矩。只见他霎时面目五官皱缩在一起，长大嘴巴，发出无声的痛感释放。见状我以为最大快事。

后来升初中我们去了不同的中学，再见过他一次，是他跟我二姐在建筑队里干活，当小工。彼时我在外面上中装，俗称的鲤鱼跳龙门，从农村考出去转户口了，好像我们的阶级都不同了，他也沉默害羞没和我多讲几句话。

从此后这个人再没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不知何故，却来到梦里。

哦，扯远些先说说我这个傻乎乎的实在劲。我们都看红楼吧，你看红楼里，所有的人都在说谎话。你问她在做什么呢，袭人说在看两个雀打架，连宝玉都会扯个谎遮掩过去。谁也不把谁的话当真，谁也不说真话。在红楼里，这叫做高情商。而我，总傻傻地相信人家嘴里说出来的话。我觉得对一件事一个人不以为然，持有相反的意见，不站出来反对，但可以选择沉默，为什么还要违心地去夸赞奉承呢？明明心里并不那么想，何苦来哉。我真的不理解。在我这里，我并不认为这是高情商。

举个例子说我傻傻相信人的事。有次开选举大会，我们书记和对面厂子的书记两人是候选人，要二选一。我们书记就在大会上说，你们都选对面那某某书记吧，因为反正咱们所人少，我是肯定选不上的。啊，我这二木头我就按照领导说的办了，回来问梅子，她是稳稳站书记一队的人，她也按照书记说的选了对面。再问小许，许亲说，当然选咱们书记啊，我认得对面那人是谁呀？着啊，书记只是客气，那么一说，显示一下高风亮节，也给自己落选预先找个台阶。但如我这种傻蛋，真按字面意思理解，如果大家都这样，都去投给对面，自家书记一票没有，那是不是更难堪？你虽然人数少，但你连自己所的人都去投外人了，这是不是有问题？这事不能怪书记弄巧成拙，是他手下笨蛋多。

回来说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