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2008年5月12日，黑水潭有着很好的阳光。很静，时而有鸟儿的鸣叫滑过空空的山谷。

    梅铭东把车停在黑水潭边，梅铭东觉得自己就是一列不断向前冲，但却脱离轨道的火车，身体和心灵是游离的。和陈飞儿在一起，梅铭东是自责的，但似乎为了追寻这样的自责一样，梅铭东又一次次屈服于陈飞儿的缠绵。或者，是否能够这样理解，有一种无法释怀的感受纠缠着梅铭东，不是报复、不是占有、不是偿还，难道仅仅是因为通过陈飞儿的身体可以通往余力的内心？就像正在发育的男孩儿，在一次次自慰过后是一次次更深的焦灼和自责，可是，只有再一次通过自慰来舒缓或安抚这样的焦灼和自责。

    梅铭东似乎为了掩饰什么一样，他把手搁在陈飞儿的大腿内侧，梅铭东问陈飞儿这两天她的老公在做什么，陈飞儿有点不高兴，她说梅铭东甚至比她还关心自己的老公。梅铭东有点尴尬，陈飞儿“噗哧”就笑起来，她说梅铭东在吃醋，“男人就是这样，又想独自占有女人，又希望这个女人得到更多的男人垂涎，但是......”忽然，梅铭东心里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感受，他听不清陈飞儿在说什么，一时竟不可遏制地想起余力，“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陈飞儿？”梅铭东问自己。他曾那样排山倒海、势如破竹地爱着余力，可是，懦弱而胆怯的余力深深地伤害了梅铭东......

    “你在想什么？”陈飞儿歪着脑袋问。梅铭东答非所问地说这里真美！然后，陈飞儿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梅铭东，“看你像要把我吃了一样。”梅铭东吃吃地笑起来。陈飞儿一下子就窜到梅铭东的身上，说就想一口口吃掉梅铭东，然后，手指头还要认认真真地吮吸干净……

    完全是一种设定的程序，陈飞儿真的就像要饱餐一顿一样，她的身体的温度明显开始上升，浑身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吸附着梅铭东每一寸肌肤。梅铭东一下子将陈飞儿塞到自己身体之下，随后，梅铭东竟出乎自己意料甩给陈飞儿两记耳光。

    “婊子，你这个喂不饱的骚货！”

    陈飞儿此刻就像揉成一团的抹布，像一条被人打了七寸的蛇，在梅铭东的身体下面挣扎，是那种垂死的状态。正在这个时候，忽然，车子剧烈地颠簸一下，陈飞儿大叫：“我的男人，我的男人......”没等陈飞儿继续把话说完，一块巨石从天而降，“轰”－－如同纸折的车厢顿时瘪成一团，陈飞儿瞬间没了声息，她张大着嘴巴，眼里还是兴奋的神情，甚至，陈飞儿的下身还在一起一伏。

    惊恐中，梅铭东感觉身体很沉，他的双腿却被压得死死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候，车子又一次剧烈地晃动起来，远远地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梅铭东忽然意识到了，不是世界末日，不是老天爷在惩罚。梅铭东无法从挤压中挣脱出来，只有费力地找到手机，拨出了号码，但是，又一块巨石砸下来……

    梅铭东想对余力说：“对不起！”

    《神鸟》开始恢复排练。

    余力在都江堰做了一名志愿者，他打电话对李小西说，等抗震救灾的工作一结束，他准备到北京去，他说，如果梅铭东的母亲愿意，他想照顾母亲一辈子。李小西说，开奥运会的时候，她肯定会和唐为一道来北京。

    “到时候见。”

    “好，到时候见！”余力说。

    余力的声音幽幽的，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全文完  谢谢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