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几篇流水账似的游记,好像对景物本身都没有什么兴趣。于是小乔同学得出了一个结论:对风景美丽指数要求太高。并要求写出最令我心潮澎湃的风景是哪处。我发现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不好意思地说,我去过的地方很有限,而且,风景是否宜人,与人的心情紧密相关。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人的心情和看到的景物,很难说是谁影响谁的。而心潮澎湃,也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情。
对于山的秀丽,或是审美疲劳,或是熟视无睹,说“美丽指数要求高”,大概还是不错的。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在“我的相册”里有几张我从小混迹的山的照片。在那附近,还有一个自然保护区,虽然只是省一级的,因为里面有大熊猫、小熊猫、野牛、金丝猴、珙桐、银杏等的缘故,好像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就建立了,生态保护得很好。所以一般的山,还真是难以让我心动。像北京郊外著名的黑龙潭,还真是不如老中医绝食的那个碧峰峡。对青城山印象还不错,也可能是去的时候太小的缘故。最后一次去的是青城后山,那时候还没有完全开发,我们走错了一条路,后来迷路了。好在毕竟在山里混迹多年,也没有太当回事,后来从丛林中趟出一条路回来了,只是差点错过了回城的车。也算是一次难得的经历,去年有一篇《青城行》,就是写那次迷路的。如果非要说让我激动的山,大概是飞机上看到的天山山脉。一个个的山头,山顶是白雪皑皑,往下是碧绿的天然植被,在往下,就偶尔能见到耕种的痕迹了。那时候,或许还青春年少,确确实实想到的是“真像一个美丽的公主头上的桂冠”。
相对于山,水要容易让我心动一些,第一次是看黄河。第一次出远门,去北京上大学,自己一个人,从成都到北京32个小时的火车。那时候普通话说不利索,也不像后来那样在火车上和谁都能胡扯。和同座的人偶尔说几句,多数时间就是迷迷糊糊的打盹儿。知道要过黄河,一直在看时刻表。但是到黄河的时候,已经坐了二十几个小时,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同座的人知道我要看黄河,把我拍醒说“黄河到了”,我一下惊醒,从车窗看出去,黄河已经逐渐远去。跟我想象的黄河完全不同,河面很宽,河水很黄,很平静。感到了一种厚重,就像在圆明园的大水法前一样。黄河就这样从我眼前过去了,以后很多次经过,再也没有了第一次的感觉。就像人生中的很多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即便能够重新来过,心境也与当初完全不同。第二次的感动是初见大海,在威海,当时已经禁渔了,海上几乎没有一艘船。海天一色,宁静而博大。如果说山的繁复可以让人警醒,那么海的博大足以让人坦荡。当时还写了一篇长长的散文,后来寄给了飘飘娘。里面全是感悟和思考,没有一个字的风花雪月,不清楚她后来说的“半月谈似的情书”是否就打那儿来。其实白洋淀还是不错的,只是那水不够清澈,不像丰满水库的那么让人清爽。就海而言,我比较喜欢南戴河。北戴河虽然更有名,但是人太多,过于喧嚣,也就失去了海的宁静。
真正让我心潮澎湃的,应该算是第一次上长城。八达岭的长城,宏伟得紧。第一次上去,还真有一种豪情在胸的感觉。所谓“燕京八景”中的“居庸叠翠”,应该是指某一个季节。而我觉得,冬天更能感受到那一种庄严和豪迈。不过我更喜欢慕田峪的长城,一是人没有那么多,二是更贫民化一些。每次去长城(每有同学朋友到北京,总是要去长城,所以我不记得自己去了多少次),我都喜欢一直走到野长城,在那里可以体味到历史的沧桑。在从新疆到北京的火车上,还有人指着一些残迹说那也是长城,就只留下“过眼云烟”的感慨了。
北京的古迹中,我比较喜欢的是颐和园和天坛。颐和园的昆明湖,恰当地诠释了“湖光山色”,在大门票涨价之前,不去佛香阁不去苏州街也不进大戏园,只去划船还是一个很好的去处。天坛离学校太远,基本上都是陪人去的。那几座建筑之外,很喜欢绿化。象故宫里那样一棵树也没有,总让人压抑。而天坛,参天的古木和连绵的绿草足以让人心旷神怡。
北京之外的古迹,很喜欢杜甫草堂和望江楼。其实两个地方在成都都算不上很热的景点。成都人把杜甫草堂叫做“草堂寺”,我一直没有明白为什么。现在的草堂已经不是几间草屋了,而是一个很大的庭院,里面的很多房子也算得上老杜祈盼的广厦了。里面古木参天,幽静非凡。不时有一些文化活动,但是并不喧嚣。还有一些卖字画的小店,一些书画家在那里坐堂经营。最大的遗憾就是,给人以无穷想象的浣花溪,成了一条臭水沟。后来据说在整治,也不知道现在恢复了“千朵万朵压枝低”没有。总的来说,还算是保留了一些文化的气息吧。望江楼本身已经只有文化上的意义,作为景观其实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但是望江公园内的一百五十多种竹子是最吸引我的地方。各种各样的竹子,在不停地挑战着一个人的想象力:原来还有这样的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