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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本愿
(2014-10-23 21:2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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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围山红楼梦宝玉结局杂谈 |
我时常窃以为，《红楼梦》中的铁网山，实际便指的是铁围山。虽然围野四方、去网三面，可天网恢恢，到底难逃羁绊。脂砚所谓，“迷津易堕，尘网难逃”，意虽中，可词不达。尤其“迷津”二字，殊不痛快。而佛家惯常讲铁围山，比雪芹笔下吉光片羽要明白仔细地多。铁围山间，地狱之所在，不但有俗尘中人耳熟能详的无间地狱，余者更狱狱相连，正是“铁围之内，有如是等地狱，其数无限。”因此，看到贾珍以为奇货可居，以铁网山樯木做成的棺材，为不易之选，亦不禁使人哑然失笑。可怜秦氏女，活时，既难逃尘网，死后，也只能归身地狱了。兼之，铁网山出自潢海，不免令人作“潢池”之想，虎兕之斗，岂得空穴来风？不过，转念一思，这又哪是一个秦氏的下场。箕裘颓堕、家事消亡，恐怕皆从此出。易堕者，除此迷津，还有“潢海”，不得不堕。纵是“虚热闹”，也得承受将银子花得如海水淌。而难逃者，岂止尘网，更是狱墙。所谓“独有一狱，名曰无间。其狱周匝万八千里。狱墙高一千里，悉是铁为。”睡了铁网山的樯木，便不妨安心入地狱罢。
这是贾府诸人的易堕难逃，分明照应。淡极的，艳冠群芳。知命的，强作英雄。欲洁的，何曾清洁。心高的，身为下贱。温柔兰桂，枉自空云。淫奔无耻，刚烈自戕。每个人都因落入这尘网迷津，卷入了潢海铁围，变得面目全非。人人怀揣着天予人算的矛盾，走向毁灭的穷途，如同被洪流挟裹，到了终局清盘的那天，说不得也做不得，只能任由安排。这看似泥沙俱下，不得自己，实际上，却体味得出雪芹或讽或惜的咏叹，这是《红楼梦》令人哀婉和疼惜的一面。相较之下，曹雪芹对于贾府男人的嘲讽和鄙夷则是相当直白，不但不留情面，简直剜疮揭疤。其中以贾珍贾蓉父子聚麀之乱，贾珍贾琏兄弟同槽之污最为警目。小说写作，“二马同槽，不能相容，互相蹶踢起来。”俨然写尽禽兽姿态不算，还要写尽禽兽行径。
唯此潢海铁围山中，大抵只有宝玉，有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自觉，而不辜负地藏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弘愿。龄官画蔷，痴及局外，宝玉不知雨下。二尤吊丧，宝玉越礼，无非遮挡俗僧。至于，夫妻并蒂、香菱污裙、宝玉脏手，更是绝妙的譬喻。雪芹笔下，如同现代西洋文学那般的象征主义手法，实在令人大感讶异。如斯言哉，宝玉一腔心血，“操碎了心”，又何曾纠缠脏不脏手。故替龄官遮掩、为五儿情赃，悼金钏、诔晴雯，一惭于太虚幻境，再惭于梦里甄家，点点处处，都是其奇绝人格的写照。
虽花葬，而痛仆于山麓者玉；即途听，则手追心慕，有二丫头，有傅秋芳，还有茗玉。宝玉于生命中的自我证成，出尘网、入情境，求情而得情，又何怨？
也只有在这个意义下，所谓铁网樯木，才丧失其意义。人之地狱，我之心乡，人不堪其苦，我不改其乐。虽地狱，亦不拘自在，何患陋室餐霞。铁槛无分内外，尤所能于内者，放心而得自处。白骨何辨姓氏，是情情人世间，便不负当年红妆。宝玉希望，红粉女儿的泪水如同大河，将他的尸首运至洁净之地。又希望，化为青烟，随风而散。这是宝玉誓成证道的仪式，伴随着氏族家国的潢海沉浮，忍受着不孝无双、无能第一的訾骂，与俗世抵多少门外即天涯。
这是贾府诸人的易堕难逃，分明照应。淡极的，艳冠群芳。知命的，强作英雄。欲洁的，何曾清洁。心高的，身为下贱。温柔兰桂，枉自空云。淫奔无耻，刚烈自戕。每个人都因落入这尘网迷津，卷入了潢海铁围，变得面目全非。人人怀揣着天予人算的矛盾，走向毁灭的穷途，如同被洪流挟裹，到了终局清盘的那天，说不得也做不得，只能任由安排。这看似泥沙俱下，不得自己，实际上，却体味得出雪芹或讽或惜的咏叹，这是《红楼梦》令人哀婉和疼惜的一面。相较之下，曹雪芹对于贾府男人的嘲讽和鄙夷则是相当直白，不但不留情面，简直剜疮揭疤。其中以贾珍贾蓉父子聚麀之乱，贾珍贾琏兄弟同槽之污最为警目。小说写作，“二马同槽，不能相容，互相蹶踢起来。”俨然写尽禽兽姿态不算，还要写尽禽兽行径。
唯此潢海铁围山中，大抵只有宝玉，有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自觉，而不辜负地藏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弘愿。龄官画蔷，痴及局外，宝玉不知雨下。二尤吊丧，宝玉越礼，无非遮挡俗僧。至于，夫妻并蒂、香菱污裙、宝玉脏手，更是绝妙的譬喻。雪芹笔下，如同现代西洋文学那般的象征主义手法，实在令人大感讶异。如斯言哉，宝玉一腔心血，“操碎了心”，又何曾纠缠脏不脏手。故替龄官遮掩、为五儿情赃，悼金钏、诔晴雯，一惭于太虚幻境，再惭于梦里甄家，点点处处，都是其奇绝人格的写照。
虽花葬，而痛仆于山麓者玉；即途听，则手追心慕，有二丫头，有傅秋芳，还有茗玉。宝玉于生命中的自我证成，出尘网、入情境，求情而得情，又何怨？
也只有在这个意义下，所谓铁网樯木，才丧失其意义。人之地狱，我之心乡，人不堪其苦，我不改其乐。虽地狱，亦不拘自在，何患陋室餐霞。铁槛无分内外，尤所能于内者，放心而得自处。白骨何辨姓氏，是情情人世间，便不负当年红妆。宝玉希望，红粉女儿的泪水如同大河，将他的尸首运至洁净之地。又希望，化为青烟，随风而散。这是宝玉誓成证道的仪式，伴随着氏族家国的潢海沉浮，忍受着不孝无双、无能第一的訾骂，与俗世抵多少门外即天涯。
2014/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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