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下

十五、逆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方圆猝不及防，心中不禁一怔，脸上仍不露声色，“嗨！小施啊，是这样，耿主任跑的那个G项目，他拟定了这个方案，可发包方没通过。”说着拿起桌子上那叠文件在施瑮眼前晃了晃，并对耿贤使了个眼色，“这不，我和他正说这件事呢。”

耿贤马上心领神会，故作不满地辩解道：“哼！没通过？哪里是我的方案不行，明明是他们太挑剔！”

“是的，我知道呀，这不是答应了和你一起去找他们再谈谈吗？”方圆微笑道。

“那么，是否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施瑮见二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依然，便插口道。

“不用了，家里怎么也要有人，你还是留下看家吧。”方圆委婉地征询道，“和人家谈判的时间难以把握，还有可能要请人家吃饭到很晚，你自己安排工作吧，就不要等我们了，好吗？”。

“好吧。”施瑮怏怏地说。

看着方、耿二人走出机关大门，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为什么。

坐到车里，方圆立即对耿贤说道：“为预防万一，一会你就下车，去找谢谧，一定要稳住并保护他，须臾不要离他左右。”

“可以，那么你呢？”

“我马上开车去市纪检委。”

在一个路口停下车来。方圆看着耿贤离去，才轻舒了一口气；慌忙拿出那些材料来仔细地翻阅，由于不再压抑心情的激动，发现手里那些材料竟然拿颠倒了。

他笑了笑，自嘲道：“真见鬼，心情一旦放松，怎会如此失态？”越翻看，越加喜形于色，“哼！这一仗胜定了！”

公示进入最后一天，所反馈上来的信息均不出魏仪预料。

他以胜利者的姿态步入自己的办公室。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此刻在他的眼里只觉小了些，似乎已经稳坐在副局长的交椅上。

电话铃声响起。

“是瑮瑮啊。有什么情况？哦，他俩这些天行动有些诡秘？”魏仪道。

“是的，可也没发现什么大问题。我只是提醒你注意。”施瑮道。

“好的，你继续盯着他们。大局已定，量他们也尿不出一丈二尺尿来。”

撂断电话，他点燃一支小熊猫，还在思索刚才施瑮在电话里透露的信息是否真的蕴藏着什么秘密。烟蒂变成灰烬时，闲得发慌。

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他以为还是施瑮，便抄起电话，嗲声嗲气道：“瑮瑮吗？啊？是……是局长啊。”于是立即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腔调，“有什么事吗？市纪检委找我？好的，我马上去。”心中暗忖，“公示结束，理应是市委组织部找我啊，怎会……”

匆匆赶到局长办公室，室内已坐满了人。

局长先向他介绍了纪检委的来人，然后郑重其事地说：“你被双规了。”

他愕住了。思想极混乱。希望是烛台，刚刚划火点燃，却被一阵突来的飓风吹灭。

接着又听到局长在说：“你的中心主任职务暂由方圆代理，你马上和他交接一下工作，剩下的就是交代自己的问题了。”

此时，他才注意到方圆也在这里；局长说罢，方圆便笑眯眯地站起身来。

大脑瞬间一片真空，思绪犹如疾风中的骤雨，纷纷落在大海里，消失后又来，来了又消失。

“好吧。那么……小方，你随我先去交接吧。”

“那么……我？”方圆看了看局长。

“去吧。”局长道。

“是你……”刚走出局长室，魏仪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对，是我。”方圆坦然应道。

“哼！我居然被你小子骗了。”

“是的，意外吗？”

“是很意外，算我瞎了眼。”

“其实你不应意外，因为一切都很正常。”

“什么正常？是说你在我面前所做出的假象吗？”

“哈哈！这些你所谓的假像，不过是我在面对邪恶势力时能够方圆并用，不像更多刚直不阿的正人君子那样只方不圆不知变通，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失败。”

“如此说来，你城府很深，和那些人相比还是不一样了？”

“不，我和他们都一样，只是从经验中得到的教训，总是特别不容易忘记。于是，我虽采用不一样的方式，但所验证的是同一条真理。”

“什么真理？”

“道不同，不相为谋。”

魏仪无语，只是暗忖：一个人为什么总要等到最后一瞬间，才能了解到一些本来早该了解的事？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