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下

十四、破晓

“工于心计又能怎样？他方圆在我面前还不照样是俯首听命？”魏仪眯缝着那双泡眼，洋洋自得地笑道，“瑮瑮，你是否因为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啊？哈哈！”

脸上的笑容和心里的醋意一起生出，这两种感觉对于特定的人往往不是两回事。问话有时也是种教训。因为你自己回答出的话，总是会比别人强迫要你记住的话更不易忘记。魏仪知道施瑮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个方圆，她真正爱的是他，“爱之深，责之切”嘛！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如同打翻醋罐子；好在对于自己来说，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统统并不重要，施瑮在并非唯一的情妇中，不过是个能唤起原始冲动的女人而已。

“你坏！”施瑮那两片“樱桃”撅起得能拴住秤砣，佯嗔道，“我是提醒你要有些忧患意识，怕出现什麽对你仕途不利的因素，可你……哼！我不理你了！”

“好了，宝贝，我错了好吗？”魏仪抚摸着施瑮凝脂般的脸蛋，吻了一口“樱桃”，安慰道，“至于忧患嘛，如果没有人就不会有忧患，因为这世界上最危险的就是人。世上本就没有一个人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的，无论是夫妻，是兄弟，是朋友都一样。”

“这么说，你也承认不完全了解方圆了？”她瞪大一双询问的眼，显然要他作出解释。

“是的。”

“你承认就好。”

“我承认，可这又并不重要。他是局长的红人，至于对我嘛，也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忠诚的言行。他虽工于心计但也够义气，能为我所利用不是也很好吗？对了，那个耿贤和方圆的关系怎样？”

“好像不咋样。”

“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

“没什么，难道你希望他俩好吗？他俩好对你有什么好处？”

“嗯，这倒也是。”

“你回去后，别忘了留意一下他们有何动向，随时告诉我。”

“放心吧。”

“真是我的乖宝贝！好了，让我……好吗？”他说着，乜斜着泡眼，投以色迷迷的一瞥，张开双臂就去抱她。

她止不住内心的怔忡，分不清此刻的心情是喜悦抑或是悲哀，只以狡狯的笑容作答：“你瞧，又来劲了；告诉你，你答应我的那些可要说话算话啊！”努着樱桃小嘴，连要挟性的话都是樱桃味的。

“没问题，来吧。”

于是，彼此不再认识自己，灵魂再次与肉体进行交换。

京城的冬日，气候寒冷；难得阳光极好，恍若方圆脸上一贯的表情。

有一出戏在他心中导演，主角也是他自己。

上苍的安排永远不会错，总体上，一切按照自己的分镜头剧本顺利排演。

丑恶的男人有野心，英俊的男人有野心，卑贱的男人有野心，尊贵的男人有野心。

他自忖所作一切，不是出于野心，尽管有时不得不违心。野心等于残烛，只要破纸窗吹进一丝冷风，就会将它吹熄。而自己有时之所以违心，恰恰是为了适应黑暗中摸索的艰难；而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也正是最接近光明的时候。

驻京办内，他神情坦然地做着自己的事，心中却焦躁异常。

虽然这些天他利用近水楼台之便，了解到驻京办筹建时当地某开发商与魏仪进行权钱交易的一些内幕，但毕竟证据稍显不足，“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这是他的信条。眼下魏仪晋升副局的公示，后天就要结束，据说已征集到的意见都是一片叫好。

“不知耿贤和那个谢谧谈得怎样了？最好今天一定拿下！这样赶在魏仪公示结果下来前，最迟明天就可以把这些材料报到市纪检委。”他自语道。

房门“嘭”地一声，耿贤风风火火地撞了进来。但见方圆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回来了？事情办得怎样了？”方圆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不很顺利。”耿贤气喘吁吁道。

“哦，没关系，你慢慢说。”

“苦口婆心谈了这么久，虽然不很顺利，但那个谢谧也总算答应了，只是……”

“只是什么？哦，只要答应就好。”

“他要求给他保密。这是他交给我的一些新的证据材料，你看看吧。”

“哈哈，明明叫谢谧，却要求保密；他的这个要求没有问题，你答应了他？”

“是的。”耿贤说着把材料递到方圆手里。

“你做得很好！”方圆接过材料，匆匆浏览一遍，顺手放到一边，便起身去给耿贤倒水。喜悦之情未形于色，拿暖水瓶的手却只有自己能感觉到在微微颤抖，“你累了，先休息一下，我们再商议如何去纪……”

“呵呵，你们去哪里？还有我呢。”耳边忽然响起一串笑声，笑声似浪，从房门口涌来，打断了方圆的话。方圆回转身，看到是施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