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静止的摆钟（外四首）

原创   张超         金融作协    2022-10-06 08:01

 

张超，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湖北省国有某大型商业银行。

 

时间丢失了发条的手

指针停在父亲远行的一刻

钟摆与大地的对话

形成直角

寂静无声

 

很多年，我一直以为

父亲给发条卯足劲后

是发条推动地球叫醒太阳

报时的钟声才唤醒山村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卯足劲

推着的是家

 

竹简

 

带着秦人喜的家书

伴着嵇康的琴声

我沧桑的老父亲

从竹林深处走来

岁月用无形的刀笔

在他脸上刻满幸福的密码

他在煤油灯下

把斧劈刀削的忠孝仁义

对我解说

把烟熏火燎的日常生活

向我传承

 

当纸张代替简牍

当屏幕代替纸张

我返回竹林的老父亲

又是那么安祥

 

拓 片

 

这些石头是孩子们

口中的粮食

桌上的书本

再奢侈一点是他们

新年的衣服

上县城的车票

 

生活是这样的硬

父亲必须

用錾子一点点地抠

用锤子一次次地掘

才能把心中的幸福

像金黄的稻穗一样呈现

 

废弃的取石窠里

长满倔犟的胖根藤草

夕阳的余辉

是一张岁月的熟宣

 

青花瓷

 

奶奶年轻的时候

是十里八乡的美人

栀子花是她的容颜

柳树枝是她的步态

陪嫁的青花瓷碗

装着一年四季的

春耕冬织

盛着一家七口的

一日三餐

她教子有方

三个儿子饱读诗书

如出窑的青花瓷

走出大山

 

在汉口的古玩市场

一件或精美或残缺的

青花瓷无不让我想起

年轻或老迈的

小脚的奶奶

 

 

在咸亨酒店

 

不善饮酒。但我还是要了

两碗，外加

一碟茴香豆

我站着，极力模仿那个文人

但没有长衫，少了一份韵致

 

我看见他对另一个文人说

我和你一样，因文字不朽

那人微仰着头

他的一字胡慢慢化为

一支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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