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排名之惑——作者:骆海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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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排名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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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报业新闻 时间: 2009年07月16日 来源: 南方周末 |
作者:骆海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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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排、月月排、天天排,甚至每小时的排名,让基金经理们无处可逃,有时甚至不惜砸盘来保卫名次什么时候,他们能得到一个相对从容的价值考量?那时候,中国的市场才真正成长为一个正常、稳定、成熟的市场 □本报记者骆海涛发自深圳、广州 “四十不惑”,还是“四十不活”? 这是基金圈的饭桌上最近常常出现的关键词。普遍处于“奔四”或者四十出头的中国基金经理们,对十余天间基金业的两则讣闻分外感慨:一个44岁,一个41岁,君安证券前总裁、私募经理杨骏,公募基金上投摩根的明星基金经理孙延群,相继逝于肝与胃疾———这两个部位的疾病,通常与长期压力最密切相关。“上班、下班、吃饭、上厕所、醒着、睡着,没有一刻是个自由的人,没有一刻不被盯着,没有一刻我的脑袋可以停止思考。”一位基金经理如此描述了他们的工作和生活。 虽然住着大房子,有保姆,用高级会所的白金卡,但压力,始终像一张巨大而无边的网,焦灼笼罩着他们的每一个白天和黑夜。 每小时排名 时不时到大屏幕前,盯上一会最新的基金排名,成为穆弘在交易日的工作习惯,就像他时不时地掏出手绢,抹一把脸和脖子,即使没有一滴汗 掏出手绢擦汗,是基金经理穆弘的习惯动作,即使开着空调。他任职于一家小规模基金公司,管理着一个十数亿的基金。 刚踏入7月份,公募基金的半年排名尘埃落定。穆弘在同类基金中排的座次不算靠后,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即便“大考”平安,但每个交易日的“每小时排名”还是让他无法放松。 前些日子,办公室墙壁上的大屏幕新增了“实时排名”———大屏幕上除了显示全球各地的即时金融行情,还根据国内各公募基金的仓位和品种进行估算,对基金业绩作每小时的排名。 时不时到大屏幕前,盯上一会最新的基金排名,成为穆弘在交易日的工作习惯,就像他时不时地掏出手绢,抹一把脸和脖子,即使没有一滴汗。“每次看到排名下降心里都会发慌。”穆弘说。他自认为资质平庸,是勤奋和好运气让他保住了基金经理的位置。每到年底,总有同事因为排名靠后而离开,“我至今都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离开时的背影”。 以前,年度排名才直接影响基金经理的去留;现在,不仅有半年和季度排名,连每天的排名都成了基金经理的“中天悬剑”。 今年上半年,在558只基金中,有80只公告基金经理离任,占比达14%。 基金公司更换基金经理的频率越来越快,时间越来越短:例如,中海基金公司在一个月里调整了5只基金的管理者;泰达荷银基金公司在5月23日至6月13日短短20天里,调整了7只基金的经理;更令人咋舌的是,3月18日成立的宝盈核心优势基金,在仅仅3个月后,还在新基金建仓期内,公司就发布公告“换将”,创下了基金经理就任时间最短的纪录。“基金经理频繁变更,跟排名压力的关系很大。”德圣基金研究中心首席分析师江赛春说。基金每天披露净值,评级机构每天据此进行排名。就像在学校里,根据学习成绩对学生排座次。而对于小规模的基金公司而言,排名先后不仅意味着基金经理“江湖地位”的高低,还关系到基金的销售。 被排名的,也就不仅仅只是基金经理了。 评级机构不仅根据业绩对基金经理、研究员进行排名,也会应基金公司总经理的要求,分类别地对投资总监、研究总监业绩排名;甚至应基金公司董事会的要求,对总经理也排名。 一位以排名为业的人士说,“就差对董事会排名了。” 佛经、香薰与减法 突然来了一头熊,两名基金经理中一人拔腿就跑,另一人则蹲下系鞋带。前者问:“你不怕跑不赢熊吗?” 后者答:“我不需要跑赢熊,只要跑赢你就行了。” 独自一人时,雷横会偷空读读佛经、打坐。他年近不惑,华发早生,是一位打理着上百亿资金的公募基金经理。 他说佛学让他变得清醒和轻松。 过去,雷横的白天和黑夜都是阅读研究报告,和实地调研,他总是努力在股票池里寻找“黑马”股。 这是基金经理们普遍的生活场景。他们享受着普通百姓难以想象的收入,但他们的生活也往往是普通百姓难以想象的紧张。少则上十亿、多则上千亿的资金沉重的压在他们的身上、心里、脑袋中,胃病、肝病和失眠是几乎每个人都多少有些的疾病。“基金经理的根本压力不是来自业绩排名,而是他们的事业心。”作为中国研究基金时间最长的人,银河证券基金研究总监王群航说,基金行业太辛苦了。“我像个正常人,我在世界上,在人群中,”一位从事基金业4年的基金经理如此向记者描述他过去的几年,“但我知道,这世界甚至跟我毫无关系,我的脑袋一分钟也不停地嗡嗡转着,跟老婆吃饭时可能它想的是山西煤炭。” 投资者的攻击与辱骂,则是另一重让他们倍受折磨的压力。这位基金经理从不允许家人在网上查看与自己有关的论坛,每当业绩下跌,他都要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很久,点上香薰。 佛法,成为他们普遍的药。而在工作上开始做“减法”,也渐渐成为一些人的选择。雷横就是其中一个。 现在,他不再像过去一样只顾着自己奔跑,而是时不时看看对手基金的股票品种和仓位,并相应调整自己的配置———比如前一段地产股大热,他虽然并不看好,却还是马上跟着增仓。 这样一来,他的排名最起码可以保持在中游位置。而且,对于规模较大的基金来说,公司更看重的是基金整体规模不要缩水太多,即使犯了错,雷横也能将错误归咎于市场的集体犯错,最后法不责众。 在一些基金业人士看来,这是基金经理们对投资者普遍缺乏成熟心态的现实作出的“理性反应”。基金经理们乐此不疲地讲述着两只熊的故事,以自嘲“不必跑赢市场,只要不落在同行的最后”:突然来了一头熊,两名基金经理中一人拔腿就跑,另一人则蹲下系鞋带。前者问:“你不怕跑不赢熊吗?” 后者答:“我不需要跑赢熊,只要跑赢你就行了。” 投篮一千次 一次投篮中,一个NBA球员和一个普通人可能难分胜负,但投一千次,就会知道谁更具有专业价值 来自业绩的排名压力并不是中国的公募基金所独有。“美国第一投资策略师”巴顿·比格斯在其所著的《对冲基金风云录》中提到,迫于来自客户的业绩压力,基金不得不时常思考如何避免自己的净值在每个月底呈现缩水。结果是,人们开始设定止损线,运用各种风险控制机制,由这些机制自动地替他们做出投资决策。这类决策多数都是坏决策,让人变得随波逐流。结果,这些人成了一些要素驱动的短线投资者。 银河证券基金研究评价中心主任杜书明是最早到国外“取经”考察基金评级的人之一,他说,“与国内相似,国外公募基金经理既有依靠名列前茅而成为投资英雄的,也有因为排名太后而丢饭碗的。” 不过,国外的公募基金虽然也有月度和季度的短期排名,但基金公司和投资者注重的是基金3—5年的排名。其中,强调长期排名的“投篮理论”更深入人心———一次投篮中,一个NBA球员和一个普通人可能难分胜负,但投一千次,就会知道谁更具有专业价值。 稳定成熟的心态才可能帮助作出正确的决策,对基金经理如此,对投资者其实也同样如此。正确对待基金排名能使基金投资形成良性循环。 而且,基金公司对于排名的利用带有较强的功利性的目的。“基金赛跑”的裁判主要的有晨星、理柏和银河证券基金研究中心。这三家机构的评级原理基本相似,主要是对基金分类的方法有所差异。不同的归类,基金的排名也有所区别。 至于基金倾向选择哪一个机构的排名,则要看哪个机构的排名对自己有利,这样方便自己基金的宣传和销售。 监管层希望基金排名带来的体制弊端能得到改善。为了改变短期排名促使基金经理离职的情况,4月1日开始实施的《基金经理注册登记规则》中规定,“无特殊情况管理基金未满一年主动离职,且离职时间未满一年的”,以及“短期内频繁变换任职单位的”(两年内更换任职单位两次以上),不得注册为基金经理。 但这种做法难以真正改变基金排名之弊,因此难见收效,5-6月,基金经理如走马灯般换得更为频繁。7月6日,全国人大财经委召集有关部门专题研究《基金法》修改。不过,原全国人大财经委基金法起草工作组组长王连洲向南方周末记者表示,虽然基金排名压力可能间接损害投资者利益,但《基金法》的修改主要是框架性、方向性的调整,不会涉及基金公司评价体制缺陷的具体问题。(应被访者要求,文中穆弘、雷横为化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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