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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历史小说仿佛都是男作家的事。上海古籍出版社推出的《花非花·历史小说系列》却反其道而行之,由女作家写历史上的女性,男性在这些小说里成了配角,而且所有的作品都程度不等地体现了女性意识。我认为它们应该冠名为“女性历史小说系列”,以与姚雪垠、二月河、唐浩明等人的男性书写划出一条鲜明的界线。
王小鹰把吕后定位为“历史玩偶”,这就是对历史的一种偏离和改写。吕后当年助刘邦一统天下,做过许多轰轰烈烈的事情,在刘邦死后,她又主政汉朝,连司马迁也有局部的好评。但吕后也做过许多不得人心的事,在历史上留下了骂名。但谁能保证其中就没有男性中心话语的篡改和曲解呢?王小鹰显然是抱着怀疑和同情的态度来对待这位一千多年前的皇后、太后的,但她又是一位很慎重的作家,并无写翻案文章的野心,这就构成了一种复杂的悖论。而这种悖论恰恰有意、无意地成了她的叙述策略。在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她在叙述吕后的历史功绩的同时,几乎没有遗漏过她的每一个“罪恶”,而且作了绘声绘色的描写,但她不断地寻找历史和心理的依据,设置种种迫不得已的情境,在叙述语调上采用克制陈述、春秋笔法、所言非所指的佯谬手法等等,这样,一个在权力巅峰上被扭曲、被异化,然而又渴望爱与被爱的女性就活生生地展现在今天的读者面前。我以为这比在正史和野史中被妖魔化了的吕后倒是更真实的。
蒋丽萍写的是明末的一代名妓柳如是,但她并没有局限于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而是既写“情事”,也写“家事”、“世事”。在“情事”中极尽其文才和缠绵,因而能颠倒众生;在“家事”中叙述其纵横捭阖的才干,故能得夫人之尊;在“世事”中表现其果敢刚烈,常能化险为夷。尤其是叙述她与钱谦益的一段婚姻,置于明末清初广阔的历史背景中,写她在丈夫先降后反的过程中的痛苦和努力,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在这“三事”的交叉描写中,一位心比天高、才华横溢的风尘女子的性格就跃然纸上了。随着主人公从娼门到侯门又入娼门,如愿以偿后最终又被迫自杀的几起几落的描写,一个女性的悲剧便惊心动魄地展现在读者的面前,令人掩卷长叹。在叙述节奏上,小说也掌握得很好,好比从单簧管开始,渐渐地成了急管繁弦,又如涓涓细流汇入了长江大河。旧时代文人狎妓,被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来描写,对其间男性的不负责任时有鞭挞,也是这部小说的一个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