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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荷事

(2013-08-06 16:4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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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主人

散文

八月荷事

文化

分类: 散文


八月荷事
   

不觉之间,七月已过,八月正来。一直以来的高温天气,并没有使我感觉它们的交接,就像一支平缓的曲子,只有柔滑中悄然的递进。我仍像往常一样,甚或像往年一样的过着夏天,在有奈与无奈,有聊与无聊中,顺从着时日的迁流。

 

友人常无消息,亲人亦无音信,我独自在夏天支好的大帐里耐着温热度日,故而此中昏沉之感也是有的。隔绝的昏沉,每每让人失掉表现的欲望,从而愿意耐着性子在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背着众人沉浸。日子一久,人不免寡淡,惶惑,总想着找些声色之物来提神,于我,除了喜欢窗外的雨翻雷动,心里最想的还是荷花。

 

因为看荷花,今夏曾出门三次,但都未能如愿。第一次是恭王府,六月里去的,这怨不得别人,都怪我一时心急,而后是北海,七月中旬去的,按说时在当令,但那里并没有荷花,第三次是颐和园,虽在昆明湖上逗留了半日,可最终亦空空而返。眼看进了八月,我就想着要不然算了,即使现在某个地方长着荷花,样子恐怕也不会好。于是,赏荷之念,就此归隐。

 

前两天出去办事,正好路过圆明园,我下了车,在门前来回踌躇了一会儿。心想着这回要是再看不到荷花,传出去可就不大好听了,转身欲走的功夫,潜意识里又觉得这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如此去了,岂不有点吃亏。如君所料,这次我的确没有扑空,圆明园的荷花果然娇红素白,宛然在眼,让我好好饱览了一回。至于那天在长春园是如何泛舟兴游,在万春园是如何信步观赏,其情形却又难以细述,对于记性不好的人,隔日犹似隔年,到了现在我也只记得天心水面、鉴碧亭、春泽斋、正觉寺这几个零星的名头。以我之见,眼下倒不如丢开它们,单拿出那里的荷花,略饰笔墨,聊寓君目。

 

荷花是如此美妙的佳物,站在柳荫底下,听着头顶上蝉声恹恹,定神放眼望去,一片绿波之上,青叶田田,花若浮灯,此时遇有微风穿流,则更添它几分惊乱摇曳的姿媚。荷花出水,本已娉婷可爱,现在高叶擎朵,便恰似美人侧目,尤显芳姿孤绝。铺开的荷叶,绿挽青接,宛若人间平仄的街市,或一或二,或三或五的荷花,又或红或粉,或白或黄的聚散着,真好似各门各户的女儿家。它们有的垂髫初长,有的妙龄及笄,有的临镜画眉,有的对窗簪花,有的媒约求亲,有的盛妆嫁娶,正是一派水上的荷世。

 

大朵如碗,叶如蕉扇的荷花,想到风雨来时,总给人飘摇吹散的惊心之感。可留神去看,它自有坚实的绿杆,披水而出,支撑着这些高低错落的娇弱。从泥中的藕实,到水上的尖荷,绿杆便是一路相随的智者,它决定哪一枝生叶,哪一枝开花,绝不会为了取媚赏花人而横开无数,以免因元气损伤,断送这个荷姓的家族。作叶者净圆,作花者柔美,就是作莲蓬的,也有曲线云纹的细腻,这是花叶的合德,杆茎的智慧,亦是因一束慈悲而多情的丝,将它们深深牵系。

 

人常说藕断丝连,自然是不假,可是这丝又何止生于藕身,它始发于此,而后就顺着绿杆一直向上生长。通到叶上,便生叶筋,通到花上,则生花骨。叶子因筋丝撑着,阔如蒲团,却在边缘处驻足,给它曲边卷沿的曼妙,花瓣因丝的收放,知道日开暮合,却又因丝的隐现,不乱花色。花形如弧,舒卷有度,它不但孤芳自赏,也知道爱护青翠的莲房,莲房里的莲子是藕母的相牵,怎奈泥水云空遥隔,也只好借丝传音,托花相顾。此时的荷花就是仗义的阿姊,她守着莲子,直到它们坚实成熟,自已便瓣瓣零落,她似乎知道,这些是藕母修来的正果,亦含着自己重生的来世。

 

荷花如此多情,却自甘清苦无闻,农家取它的实,货于街市,佛家取它的花,饰以禅堂。我这个凡夫俗子,亦何妨小立碧沼,来眷顾它的清芳流美。无论活得多么匆忙,我都该浮生偷闲,为它留出一个午后,静赏这片世间的花开。八月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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