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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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 |
一进腊月,过年的心思就有了。虽说现在是个句句不可说,一说都是错,事事莫思量,一想皆荒唐的时代,但过年究竟还是万丛炎凉里,一件暖人心窝儿的事。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趁着现在还不必急于动身,那些零零碎碎,筋头巴脑的年前事儿,也正可以慢慢盘算着了。
过年总免不了送礼,亲人之间的礼,却是不在乎重,而求乎于全。当满屋子大小人物围过来,看你探囊取物,翻东找西的,那时你已不是归家客,而是一个即兴表演的魔术师。你若变了一样儿东西出来,那人一时得了,必然欢天喜地地走了。得不着的,心里就要打鼓儿,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活像个等待判决的嫌疑犯。正在这时,你噌的一下把东西亮出来,那人便要笑脸如花,得了大赦一般,连声说道:“啊,还有我的,难为你还惦记着。”此情此景,想来实在惊险。
至于所送之物,则无虑贵贱,所谓礼全人周,图的不过是一团喜气。若要就物论物,却可以挑些傍身耐用且又不至昂贵的,以便让所送所受的人,物不压心,还可以常常见物而念。譬如男的可以送茶具酒器,腕表,手包,甚至是剃须刀,香烟嘴儿,女的无非是衣服,坤包,化妆品(鞋子除外呵),小孩子们倒是好办,包个红包,便万事大吉。
我每回过完了年,从老家回来,却是什么也不想带,懒惯的人,宁可落得一身轻,免得一路上为其所累。大哥他们家常给我带些小米儿,玉米渣,二哥则是给我弄些新榨的花生油,他搬起六七十斤的大油桶,往另一只桶里灌,嫂子则蹲下来扶着漏斗儿。他一边倒,一边嘴里咕噜着:“满了没有?”,嫂子说:“没呢。”“满了没有?”“倒你的吧。”等嫂子说“停”,二哥才放下,看着快要溢出的那桶,笑道:“唉,你可真实在。
四弟他们家知道我第二天走,头天晚上就连夜剥好了花生,大早上给我提来。五弟则是个最会省事的,他每次开车送我到车站,顺便到老字号买上几只烧鸡,往我包里一塞就行了。一边还要摇头晃脑的说:“你瞧你们带的,什么玉米渣,花生米,花生油,这东西到哪儿都有卖。只有烧鸡,才是特产。”二哥道:“烧鸡有什么用,他回去两天就吃完了,还能记得你是谁。还是油好,他吃一口菜,就得想我一回,得吃多少回。” 五弟扭头看我一眼,撇嘴道:“这也是白瞎儿,没咱爸了,谁知道人家还来不来。估计是一锤子买卖。”
那时,我冲他唯有一字笑答:“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