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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积香

(2012-11-14 12:4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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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主人

散文

木叶积香

文化

分类: 散文

木叶积香日来天气骤冷,一年一度的冬天,究竟还是来了。如果说前几日的雪,像个错觉般的流于模糊,那么这次寒潮,则彻底把冬天坐实了。冬天,尤其是北方人眼里的冬天,向来漫长而难耐,他们常常为此当作一件大事去准备,但等到真的来时,却总又懒着身子,挪着步子,迟迟不肯去陷入。于是,昨天的一场寒风,便似乎带着专门的差事呼啸而至,誓要在他们的后背用力一击,来唤醒这些犹抱秋梦的人。

 

萧瑟的冬天,其实也并非一无是处,倚枕暖寐的听风,暮窗揣袖的望雪,对灯顾影的遥想,沉睡深梦的无觉,唯在此时才能包裹这些闲常滋味,任由它们在这样的季节,完全松散了意念而放手停歇。这足可以使人暂缓匆忙许久的身心,抚慰平素里似烟如缕的清欢闲愁。一切蓬勃的,缠绕的,张着嘴巴、伸着双手来取要的所谓生命本等,亦从此安静下去,伏在匀实的气息与轻颤的脉跳里养精蓄锐,以待来年的新生。

 

我不是穷思劳梦的人,即在圆熟的消寒论面前,也仍然不舍那些在北风中日以渐凋的秋树。一般样的树,在郊外,在山野,再普通不过,一水一畔,一山一石都可以是它们依傍的寄居,既则选定了最初的所在,便多少年来不曾挪移。然而,城中的四时光景,却常在路桥楼宇间悄然辗转,苦无佐证,唯全赖这些春花秋树,来提醒低头闷走的人,这里也有红翠在眼的一季清美。故而,每到秋尽冬来,为街头的花木多作一分留意,也早就成了我的习惯。

 

前些日子,本已看过钓鱼台的银杏林,无如那时青黄的叶色总不抵心中所思,而接下来的一场雪,遂将这些念想掩成了无望。好在雪霁还晴后,往日的树依旧红黄杂翠,斑斓未减,这不免又让我重起惦念,再次前去。寒潮来袭的北京,街头上到处都是细碎的黄叶,一阵风下来,更可见叶落如雨,飘然成阵。路旁的柳杨,也都在尖冷的北风中吹得呜呜作响,迫近而遥远,暗哑而沉雄,仿佛从心头掠过而又与人无干,含着一种说不清的大气与惊心可怖,正在上演冷风与秋树的凄美。

 

等到了地方,我才知道,如此凛冽的风,也没有拦住慕名而来的赏叶人。他们的脸上虽都带着一团寒色,但悠长深阔的大道,苍古艳黄的银杏树,却并不辜负此行的欢喜。软软的落叶,在树下铺了厚厚一层,惹得那些天性浪漫的人,抓起一把来抛向空中,待纷纷而下时,便在相机里定格成一帧童话般的唯美。徜徉于此的人,互相并不觉陌生,仿佛都是这片银杏林相邀而来的熟客,是来参加一个关于秋叶的沙龙。抬眼而望,层层叠叠的深黄与艳黄,在明暖的阳光下交织着,薄到透明,浓到欲燃,更似一阵金黄的热浪向远处弥漫开去,于一瞬之间,便擦亮了树下行人的眉目。

 

这片秾丽的黄,也同样落到我的心里,它暖暖的跳动着,明灭着,将陪我偎过今冬的清寒,而那时一枚飘于肩头的落叶亦被带回,大约此后它便静静地躺在书扉里,伴着一支小令自作幽梦了罢。

 

木叶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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