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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孩子

(2012-10-11 15: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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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主人

散文

我与孩子

文化

分类: 散文

 

近来真是落寞得很,连往常那些颇感兴趣的事,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这似乎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表明我的热情正在淡漠下去,对存身的世界与人事,正在稀释着原本浓稠的依赖。新近一位朋友问我,到底什么事是我想做而没有做过的。我那时便说,坐在星光下发呆,眺望天边被风摇动的树;走在阳光初照的河边,看看沧桑的流水;在深沉的夜里,睁着眼睛幸福地失眠。其实,这些尽是答非所问,因为里面所说的事全都做过,只不过它们仍旧是我一直想做的罢了。

 

我是一个易于满足的人,平生所最看重的,唯有家人平安,彼此温暖着相守一世。父母已然作古,在长辈上面,我不用再分心,对于人生的要求,自然放得更低更少了。我这样的男子,大约是要被成功人士和精英们讥笑的,甚至比不上那些坐在大货车里,日夜奔命的车夫。我觉得,他们才是好男人,可谓是为了人生与家庭,点灯熬油地拼尽了全力。我曾经想过,假如我是女子,便不找我这样的男人托付终身。连她也说,你是大家少爷的身子,整天只想着玩乐,像个孩子似的,只适合做情人。

 

从父母那一面说,他们能有我这样的一个孩子,或许是欣慰的。我虽不足以光耀门庭,但毕竟没什么坏毛病,不酗酒,不赌牌,不会粗鲁地对待家人,平生不工心计,常年到手的平安无虞,不过是靠些人生经验,悉心营造的结果。假如我的孩子长大后,能如我这般地活在世上,则便是叫我放心的了。

 

说到孩子,他或许是受了我的影响,也是个善性子,可现在这个时代,终究与我所经历的大不相同了。说得简单些,是人情更淡了,真诚更少了,风气更坏了,他必然要比我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够存身立世。从这一点来说,我盼着他比我聪明,灵活,懂得善变,知道甄别,甚至哪怕要坏上一点儿。看看我眼前的世界,想想孩子将来因为应付它,可能要吃的苦头,我只有不安,只有怜惜。我希望这个社会,往后能够变得好一些,不要叫人觉得活着是一件惊险的事。对于那些治理它的人,我宁愿他们没有多么大的智慧,只求能在心里存一点善念,不要过于薄情了。

 

多少年后,当有人问起我的孩子,什么是他最感幸福的事。我希望他说,他在这个社会上觉得温暖,自足,与父母开心地生活着。遥想及此,我所言说的落寞,究竟还是草草一念的夸诞了。孩子,已经是我最深的至爱,有了他,许会有腻得发烦的时候,却绝然不会落寞乏味,而我此生所系,终究也是要随了他无所不在,无所不往的。

 

看来,爱一个孩子,爱到对自己怀疑,爱到恐慌,才是我这辈子长做不厌的事。他就像是一棵会开花的树,何妨天天这么对着到天荒地老。这件事虽然很诗意,只是不必过于抒情了,我担心他将来有一天看到了,要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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