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6月刊
编辑者言 文/张志雄
今年4月27日,《Value》从浦东的一家厂房搬到几十米开外的商务办公楼去了。五年前的同一天,我和同事秦倍钧及一个小女孩搬进了这座厂房的五楼开始创业。
这厂房原来是家纺织厂,后来被一家上市公司收购,成了高科技的车间,最后高科技也不干了,变成一幢几乎空置的大楼。现在上海的一些厂房被设计成创意中心,显得很时尚。但我们所在的厂房从来就没有时尚过,大楼土土的、旧旧的,办公室倒是又多又大,颇适合堆放杂志和库存。
不过,大楼的问题可不少。首先是那座老爷电梯往往会出故障,动辄会把人关在里面。据门房间的老员工说,这电梯在纺织厂还在时就不太平。我们刚进去不久,员工就屡屡被关,最惨的一次是有两个人在大热天被关了一个小时。那次,我们打了110和火警电话,后来还是修理工从顶层下来,解决了问题。我也被关过两次,幸好打手机让办公室的人赶紧救援。大楼里人少,人被关在里面,一时间人们还真不知道。我乘电梯之前,总会下意识地摸摸口袋,手机带没带?有时,我最后一人离开办公室,站在电梯里,就祈祷别出事。据说,门房间的一位师傅还真的在夜里被电梯关过。除了电梯开不了门之外,它有时还以极慢极慢的速度下行,我看着显示屏上几乎不动的楼层数,心里真不是滋味,看到门终于缓缓打开,才松了一口气。
以管窥豹,可见一斑,厂房其他的简陋处就不用去提了。面临如此环境,《Value》的员工照样兢兢业业,我从心里佩服他们。事实上,《Value》招聘面试,往往有人看了环境拔腿就跑。真的,我自己就遇到过几次,有人见我追问,躲进了厕所;也有人见了面,尴尬地嘿嘿一笑,走了。
为何《Value》要在这儿不走?原因猜都猜得出来,不用缴租金呗。那为什么现在又要走了呢?随着厂房里的人越来越少,这儿几乎没人管了,如果再拖延下去,难保有一天不发生意外。
那天离开厂房,心里还真有些不舍,毕竟在这里五年了,而且它的空间如此宽敞,到了新办公室,肯定要局促得多。另外,我的座机号码(68732783)也作废了,移机费太贵,就省省吧。对这个电话号码,我也有些感情,从2002年至2004年,它一直是《Value》的客服电话之一,也就是说,我当时也作为“客服人员”,接听各位读者的反馈,确实从中获得不少信息。当然,现在的订户量至少是过去的十倍,而且我也在新浪开了博客与读者互动,它已不再是《Value》的客服热线了。
关于订阅电话,我有个段子一直想说给读者听,就是没机会,趁这次搬家说了吧。
2002年8月的一天早晨,客服人员兴冲冲地跑进我的办公室,说:“大订户来了,要订2,000份杂志而且是全年。”
一下子订2,000份杂志?任何媒体的发行人都会喜出望外。
我赶紧拨通对方的手机。订户是安徽安庆科委的,说是要“科技下乡”,正巧我们杂志名叫《科学与财富》,便为下属乡村订2,000份杂志。
“那好啊。”
“可你要给我们发行费。”
“那就七折吧。”
“我们给你全额款项,你返还折扣吧。”
我犹豫了一下,只能答应。
“那你们今天就到安庆来收订吧。”
“这么急啊。”
“领导催我们马上办。”
“我们要带些什么东西?”
“请把折扣的钱先给我们。”
“你们付了杂志费,我们才能退发行费啊。”
我们互不相让,就在争吵中,我忽然明白了,这是一个骗局。
一旦发觉上当,你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这年头,杂志多如牛毛,怎么会有一个安庆市的科委来订你这么多的杂志?更何况《Value》与农民有什么关系?更与“科技下乡”有什么关系?我们自以为聪明,差点反被聪明误。
之所以想起5年前这件往事,是因为我最近上了一次相似的当。
一个月前的傍晚,我收到了一个手机电话,劈头就问我在哪儿,我说在上海啊。然后,他要我猜他是谁。我家的手机信号一直不太好,对方的声音十分模糊,正巧这段日子正等着一位美国的好朋友来沪,我便问他是不是“KY”。对方马上接话:“是啊,我就是KY,我现在在宁波,明天早上坐朋友的车从沪甬高速到上海来,中午就到啦。”
KY怎么会在宁波,而且他身为重庆人,口音却带有福建或广东腔?我马上问:“KY,你怎么变成广东人啦?”对方也不作答,我想KY这么多年在美国,也许跟各地华人呆久了,口音变了吧。
第二天早上,我就期待着KY的到来。到了中午,我拨了昨晚收到的手机号码,却不见回音。我心想,他在路上一定没听见。午后,我通知了两位KY的老朋友,一起在办公室里等他。我们聊到下午三点钟,还是未接到KY的电话,不免有些焦急,便又拨了一通电话。
这回手机有人接了,对方大声说:“我们在高速公路上出事了,我把人给撞了。”
什么?在高速公路上撞了人。我一下子头大了,怎么这么倒霉。
“我能帮什么忙吗?”
“我们现在在杭州的医院里,要做手术。”KY放慢了语速,“可是我忘了带钱,你能往我信用卡里打钱吗?”
也许我在厂房里呆惯了,早成了守财奴,一听见“打钱”二字,马上把电话挂了。
骗局。
骗子充分地利用了概率(总会有人对上号的)与情感(从贪婪到发情),企图让你的理智“短路”,让你在短时间内遂他的愿。
其实,我在头脑乱哄哄的瞬间,将“打钱”与“广东(或福建)口音”联系在一起,这才再一次清醒过来。
好了,就像儿歌中说的那样,故事完了,兔子跑了。但我仍然期待着《Value》新办公室的电话静静地响起,读者来订杂志,来与我们沟通,哪怕有些离奇的故事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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