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树还小，我还年轻，院子前一东一西的两株桂花树生出米黄色花蕊，淡淡的清香绕鼻，沁人心脾，仿佛夹杂着院子外稻香，我使劲地嗅啊嗅，差点没把桂花树吸进肚里……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我惊坐起来，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人在东城世家小区九楼我的卧室，我看了看手机，6:20，原来是南柯一梦。我梦境中的小院一年前已经拆除，梦中那两株小的桂花树距离自己差不多20年。

前段主持两个单位事务，应该是太忙碌，写东西的时间少了，甚至连思考人生时间也没有，就如上了发条的闹钟不得不连轴转，腾不出多余的时间去风花雪月和信马由缰。之前有连续三年写过门前的桂花树，那时，只要进门出门，桂花树风雨无阻地在院子里守护我，比谁都忠诚。我曾夸过海口，只要桂花树在，我每年都要用文字记录它。一年多时间过去了，我竟然忘掉了自己许过的诺言。

起床，我惦记着应该去看看桂花树现状。应该是七八个月前见过，孤零零站在拆迁过的旷野之中。当时还庆幸，如果今后小区楼盘建起来，还能存在于小区之中，那该多好。那时的价值和之前的价值不可同日而语，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我自然知道，这是一种侥幸心理。

下楼，横过小区前朝阳东街，朝阳新城的背面就是。这一条马路相隔的两个小区所在地，十年前或者稍早时候都属稻田或菜地，城市有时就像发面，一不留心就膨胀，等你缓过神来，熟了。的确，这一带以前为县城郊区，现在快成熟为县城的中心了。

如此近，不是不愿意早点过来，而是有心回避。就像阿Q的精神胜利法，希望桂花一直茂盛地生长在那里，长成心中心爱的模样。

凌晨的梦触动了我的神经，得去看看，逃避不是办法。结果并不重要，凡是过往，皆是序章，日新又新，所有的事物包括人都免不了出场和退场。

其实不用看能猜到结果，这两株树注定不会存在。果然，当我走进一号院工地，那两抹绿毫无疑问地不在。我家原院子所在地正在浇筑楼盘地下层混凝土，东面临政务中心和人民会堂广场，南边是朝阳新城小区，西方一号院售楼部早已建成，北过马路是桂花御园的房产，曾经的故地面目全非，已然旧貌换新颜了。

拍了两张照片，心中的石头貌似落地。我从一号院工地快速穿过，在我曾经出入二十多年的那个口子出来，不敢回头。

             二0二一年一月十七日于东城世家

（手机随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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