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卫天接到田艳的电话,就带着三名队员赶到呼和浩特市。来到田艳描述的五虎招待所却扑了一个空,豹子和田艳在昨天下午就已退房走人。郑卫天在豹子住过的招待所房间仔细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经郑卫天缜密调查,豹子的确参与到与山哥的一起跨国贩毒案。豹子的高明之处就是单线联系,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行踪,即使有时带着张有和手下,张有和手下的人根本不知道交易的细节。连豹子的枕边人田艳也是。豹子所有运作的工程项目包括税务办公大楼建设都与洗钱有关,把贩毒获得的资金通过工程项目漂白,以掩人耳目。里湖镇那起交通事故也是豹子人为制造的,当时瘟猪的弟弟麻狗送一车日用百货给豹子,中间就藏着山哥与他交易的毒品,麻狗不知道怎么嗅出味道,找豹子要挟分成,豹子哪受过这种鸟气,拧起铁锤对着了的脑袋就是一下,麻狗哼也没哼一声就一命呜呼了。豹子制造了一个车祸现场,在山哥调停之下,与麻狗家人达成了赔偿协议,不报案的情况下一次性以20万元了清。麻狗是瘟猪的手下,他从号子里放出来后,自然不甘心。山哥生日寿辰那天,便有了那场械斗。如果没有瘟猪这一闹,豹子可能没有这样早就暴露。可能是命数,一起跨越两国三地惊天贩毒案浮出水面,引起国际刑警高度重视,责令中缅警方限期破案。
郑卫天一拳打在安放电视机的办公桌上,心里极度懊恼。他跟豹子的案子很久了,其实最不应该就是把田艳做为一个棋子放上去。虽然田艳给他提供了很多重要的情报和证据,可是有什么用,把一个无辜的女人送到了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牲身边,每天供他凌辱,这是大丈夫所为吗?收网之后,山哥和豹子这两个主要头目都亡命天涯。豹子如惊弓之鸟,进一步退三步,很难摸清他的出逃规律,估计是想通过中蒙边境出逃到蒙古,又看来不像。最糟糕的是,田艳亦被豹子挟持,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这是郑卫天最不愿意看到的事。郑卫天想起田艳,心里就十分窝火。
郑卫天这一拳着实用力,竟然让手指撑破了皮,淌出了殷红的鲜血。郑卫天看着鲜血滴到桌上,也不去擦,目光定格在一张小纸条上。这张纸条应该是郑卫天的拳头擂下去后,从电视机底下弹出来的。同来的一名女队员罗蒙抓起郑卫天的手焦急地说,郑队,出血了,来,我给包扎一下。
郑卫天推开欲用创口贴给他包扎的罗蒙,拿起了这张小纸片,是田艳的笔迹。上面用招待所的铅笔写着一行字:
拟南下广西。艳。
郑卫天把淌出的血吮吸在嘴里,咽了下去,对队员说,今晚去南宁,我们兵分两组,分别查一下汽车和火车,看能否找到豹子的蛛丝马迹,三个小时后在机场会合。
走出五虎招待所时,呼和浩特市警方的车辆已到。郑卫天上车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叶天成打过来的。郑卫天接通电话,原来是叶天成问讯田艳的情况,郑卫天把来呼和浩特市扑空的情况简单汇报后,宽慰叶天成,不着急,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好猎手。郑卫天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也没底。示意司机开车,车子一溜烟驶出五虎招待所……
叶天成挂了电话,正在为田艳的行踪忐忑不安时,原县五交化公司立马镇批发部开票员李姐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他的办公室来,一进门就对叶天成嚷嚷道,“叶县长,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吴老头三四千元就想打发我走,我不干。”
叶天成让李姐坐,沏了一杯茶给她。宽慰道:“别急,先喝杯茶,慢慢说。”
李姐看着叶天成,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她哽咽道:“俺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老头子糖尿病,要死不活,小孩子不争气和人打架瘸了腿,媳妇也跟人家跑了,这个家是过不下去了。活了快五十岁,我的命咋就这样苦?”
“一切都会好的,李姐你别急。”
“我现在是着急死了,如果吴老头要买断我,我就不活了。不就差两岁了,为什么不让我提前退休?”李姐甩了一把鼻涕,“天成,我不管你是不是县长,反正我不买断。”
李姐的家庭情况一直不好,虽然曾开了一家早餐馆,好不容易有一点积蓄,儿子不争气,和人打架把自己弄伤不成,还差点坐牢。要不是李姐把自个房子处理变现赔钱,这会儿说不准还在蹲大狱。儿子从医院还没出来,媳妇就出去打工,从此一去不回。叶天成知道李姐的情况,当立马镇党委书记那年年底,还特意从民政口子争取了1千元救助资金补贴给她。
李姐是合同工,没有安置基数,所以“买断”安置金不高,只有几千元。年龄只有44岁,离提前退休都还差1年。如果给她另外再开了口子,商业系统几千人都会朝她看着,牵一而动百发啊。这一点叶天成十分清楚,如何解决她的问题,的确有点棘手。
叶天成站了起来,搓着手,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把茶从茶几上端起来递给李姐,李姐接过来,又放在了茶几上。
“李姐,您也知道,改革的政策是一视同仁,如果不公正、公开、透明的话,肯定难以服众,你的情况我是了解的,的确令人同情。但是……”
“天成,我知道找你也是白找,可是李姐我心里苦,这些天我都未合过眼,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我来的目的也不是为难你,我也知道改革不是你能左右的。”李姐顿了顿,像是对叶天成,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对你说说,心里会好受些,毕竟我们曾在一起工作过。”
“好了,天成,你忙吧,当我没来找过你。”李姐起身,身体有些踉跄。
“李姐。”
叶天成想表达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眼睁睁看着李姐走出办公室,走出政府大门。最近一段时间,叶天成总感觉头痛,商业改革,说穿了就是河水煮河鱼,既要用现在的资产、资金把职工安置好,又不准出乱子,维稳保安。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天下哪有这等便宜的事情?在改革的问题上,一部分人可能很快能够适应变革,重新获得二次就业,走出困顿。另外,也不排除极少数人可能无法从中走出来,钻进死胡同。用这样少的钱安置这样大的群体,叶天成心有不忍,却也无能为力。
叶天成想给马波打个电话,想了想,还是给吴用水说比较好。他打通了县五交化公司的座机,吴用水那尖细的嗓音撞进耳膜。听了叶天成的介绍,吴用水在那边直应承,完了说,“叶县长请放心,她翻不了多大的浪花。”
“吴经理,话不能这样说,事关改革稳定大事,请你务必做好她的思想工作,特别是解决一些现实困难,别让她因此想不通而做出任何过激行为。”叶天成不放心地叮咛。
“好,好,我立马安排专人24小时包保。”吴用水放下电话,在那头骂了句,“娘希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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