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午十时许,彭其芳站在市文联宿舍楼401门前,没等我走上四楼就抓住了我的手,紧紧握着,直到把我牵进了他的客厅才松开。2014年7月19日,我和湖南日报社的陈惠芳一起拜访彭其芳老人后,就一直没再见到他。近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今天机会好,常德市委组织的“洞庭湖生态经济区沅澧快速干线项目启动仪式”,省市县相关领导加沿线乡镇负责人参加,仪式地点在鼎城区荷花堰,距离市区不远。我和同事参加完杜家毫省长宣布的项目启动仪式后,有一段空隙,便相约去市里办事,顺便拜见彭其芳。给彭其芳打过电话后,就直奔目的的。
从2007年8月23日第一次见面,到今天,我和彭老相识近八年。彭老很健康,除了耳朵有点背之外,其他变化不大。如果没记错的话,彭老今年应该是81岁。在我看来,比以前更加精神矍铄。银发、欢笑、练笔,虽然是几个不太关联不同性质的词汇,我把它连在一起,却是对这位耄耋老人晚年生活的最好诠释:我年老,我心快乐,我不停创作。一见面,彭其芳眼睛里的兴奋和快乐就自然流露出来了,他高兴地介绍他出的书和他正在整理的日记,忙前忙后给我送书题字……
用什么来形容我和彭其芳的关系呢?师徒、叔侄、朋友、知已?是,又不是,有这些关系在里面,但不全面。在我看来,我和他的交往已经忘记年龄、时间和空间,唯有亲切、随意、彼此尊重,用君子之交来形容比较贴切。每年,我总要抽出时间去看他一次,这个习惯已经坚持了八年,我期待继续下一个或几个八年。这些年来,我们每年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文字交流。在我的博文中,有很多的信件、邮件、序、评可以证明。从我表达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我愿意做这位一生都在为他人做嫁衣裳的老人的忘年交朋友。
住了大半生的狭窄宿舍,这八年几乎没有多大的变化,一室一厅一厨一厕,非常简陋和寒酸。从第一次见到他和文幼莲时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如果说有变化,就是书房,书柜一年比一年变大,书一年比一年变多。走进书房,熟悉的墨香沁人心脾,我有点时空穿越的感觉,仿佛置身前明清时代讲堂。
接过周阿姨递进来的茶,彭其芳示意我坐。接着,拿出出版不久的散文集《醉在旅途》,如数家珍地告诉我,在北京书店和网站卖得如何好。我问他,有没有版税稿酬。他说,没有,出版社不知印了多少,只要畅销,他不会计较。
2007年,在我和彭其芳第一次见面后没多久,他的老伴文幼莲仙逝。这以后,基本上每年他都有新书出版。我理解,他是把对老伴的思念和缅怀化成写作的动力,才会取得如此丰硕成果。得知我没有收到《醉在旅途》这本书后,他坚决地给我拿了几本,从中拿出一本给我题字。还是用毛笔,非常谦逊地写下一段话:“请诗人刘金国先生教正。彭其芳。2015年6月17日呈于家中。”一个“教”字让我无地自容,大师面前何谈教?反过来一想,这不正是一个文学前辈给晚辈的立德示范?彭老又想起来似的,给了无痕题了一本,委托我带给她。我们第一次见面,正是了无痕的引见。在我的请求下,彭老还给我的工作搭档、喜爱书法的怀素娟题了一本。放下毛笔,他用钥匙打开抽屉,小心取出一枚印章,一本一本地盖上印鉴。为了防止模糊,他用事先就准备好的小方纸块,隔在印鉴之上。看他一丝不苟的样子,我的内心泛起莫名感动。
当他把送给我的一大袋书装好之后,又指着一堆很厚的文稿说,他正在整理日记,已经快到2007年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天了。七八年前我们的第一次会晤时场景,不用时空穿越,在他的日记中立马就可以重温。难得的是,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在台历上写日记,这又该有多大的耐性?我用手掂量了一下这迭书稿的份量,这用毛笔一笔一画,工正誊撰的小楷日记,该花费他多少时间!他说,没事,就当锻炼。激情写作开发思维,静心书法锻炼身体,我突然明白他健康长寿的原因。
在我准备告辞时,彭其芳拿出一迭打印稿。我一看,竟然是我2013年出版的诗集《撕夜》初校稿。这位有心的老人,通稿留下了不少密密麻麻的读诗心得。有的批注大大的“好”字,有的在旁边圈点“想像奇特”之类的评语。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他说一直想写个诗评。难怪他的签书时特意给我加了个定语“诗人”。我有点晕了,这位有心的老人太让我意外了。
不是晕,是沉醉。一种被尊重和赏识的快乐象美酒,让人醉得深沉、感动得深沉。在楠竹山,彭其芳和文幼莲留下诸多苦乐年华的居所,我非主动地醉得一塌糊涂,感动得一塌糊涂。
2015年6月17日于瘦云斋
注:今天去市文联,见到了常德丁玲文学创作促进会秘书长涂绍钧,诗协主席向未、副主席唐益红,《桃花源》副社长何绍杰、周岳平、编辑卢昌丹,《年轻时代》执行主编郑桦,给他们赠送了小说集《一晃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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