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一本书，或者对着一株植物，不翻动一页，或者不去探究它的名字。思想却象大海中的一叶孤帆，飘向海角，飞至云之上。你也不必刻意计较思想的路线，不必在乎思想的条理。

    对着电脑的时候，可能翻阅，可以忘情地排列组合中国五千年的汉字，也可以盯着显示屏，一动不动地发呆。从窗外黎明的第一声鸟鸣，到午夜静谧深处的不名浑响，统统进入或不进入你的世界。不会有人打扰，一种广阔与深邃的厚与薄，宽与仄，尽在掌控之中。

    如果不愿意蜗居，可以选择逃离。出城往东，有丘可以看花，有湖可以放舟。往西往南，可以抵达南山，可以攀援，可以俯瞰，也可以横卧。如果往北，可以去澧水冬泳，也可以选择去故园寻梦。梦里不知身是客。紫竹林尚在，青梅早骑着竹马走了。

    这简直是一处银色的沙滩，上面铺面了月光。我就在上面散步，或直行，或者转圈；或立定，或疾驰；或扣住爱人的手腕，数着未名湖上的青烟。

    这应该是一处旋转的舞台，四面掌声雷动，全世界看我一个人表演。自信或沮丧，经典与拙劣，整体忽略，酷，高高地坐在云端。

    不，这只是我的菜园。广种薄收亦罢，厚积薄发也好，再也没有比这更自由的路径，不用考虑，随便进出，随意收成。我的萝卜，我的青菜，我的南瓜，我的大蒜……我最钟爱的辣椒，种在菜地的中间。

    现在，我就进入了我的菜地，松土，打药，施肥，多么象一位辛勤的园丁。我其实是一只菜虫，面对这一满园的青翠，无从下口。

    你不知道，做一只菜虫有多好；你更不知道，做一只不吃菜的虫，有多幸福。

《长沙晚报》1月7日刊载：http://cswb.changsha.cn/html/2014-01/07/content_24_6.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