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艳第二次来到里湖镇。里湖镇距离缅甸不到五十公里,缅甸是最大的毒品输出国,豹子在几个月时间两次踏足中缅边境,郑卫天怀疑豹子与毒品交易有染,看来不无道理。不过,田艳尽管竭力顺着豹子的意图,委曲求全,但始终未能让他放松警惕,所以一直未能找到他的犯罪证据。豹子能在社会上立足,红黑两道吃香,足见此人心机很重,一般人轻易不能走进他的内心世界。看过武侠小说的人知道,高手没有对手,高手充满孤独。豹子很会钻法律空子,即使三番五次地发生事端,也丝毫没有憾动他在江湖中的地位。这与他狡兔三窟,高度警觉分不开。田艳与豹子的关系,用田艳自己的话来讲,她就是他的一个玩具,随时都有可能丢弃。想到豹子当年与杏儿的事情,田艳自知不过是第二个杏儿而已。田艳与豹子虚以委蛇,不过是想套取点什么,好给郑卫天的承诺一个交待。
在里湖镇呆了三天。这里四季不象洞庭市那样分明,全年没有冬天,比洞庭市的春天暖度高一些。田艳此行的任务就是观光购物,其次供豹子泄欲。田艳对购物没有兴趣,但对呆在宾馆里供豹子玩弄更没兴趣。如此算来,还是在外面走走的好。豹子给她规定消费任务,买足三万元物品,就是瞧得起他。田艳可不想用豹子臭钱,三天下来,用自己的钱买了一些小饰品。豹子什么时候都把她看得紧,要么他陪,要么秦易陪,没有独处的机会。秦易是马波的小车司机,不苟言笑。在领导身边能跟长久的人,一般少言寡语,勤快灵活。秦易正是这样的人,田艳眼睛一转,他就能揣摸到她的心事,比如要喝水了,或者要找个地方坐坐,秦总能恰到好处地投其所好。
“秦易,你这样聪明,跟着豹子混,真是浪费啊。”田艳感叹。
秦易只是笑笑,不分辩。田艳懒得费工夫和他说话,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里面湖镇的街道上,貌似一对主仆。
田艳试图打听此行的真正目的,豹子很机警,根本不露口风。就连处理前次车祸的事情,也不让她参与。秦易更不会说,除了开车,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补充睡眠。不过,田艳所带三十万元分两次拿走了二十万元,据说一次是封口费,让死者家属不再追究,一次说是给办案人员打点。看豹子的脸色,似乎办事很顺利。天近黄昏,秦易接到豹子的传呼,当他和田艳回到宾馆时,豹子已退房守在车边,说地税局办公楼工地出事情了,要迅速回家处理。三人一会合,立刻发车动身。
和来时不同的是,来时夜伏昼行,回时则夜行昼伏。田艳觉得很蹊跷,便有意识察看车后厢,里面有一个包扎严实的木箱子。田艳伺机想打开看看,钉得太紧,田艳尝试几下,根本没办法。硬撬肯定会引起豹子怀疑,她只好作罢。距离庭子县不到一百公里,趁豹子和秦易睡觉时,田艳溜出来,偷偷给郑卫天打了一个电话,把此行的大致情况和汽车后备厢里的“货”的疑虑说给他听。郑卫天只是听,没发表意见,末了,只说一句:“别让豹子怀疑你。”就把电话挂了。
田艳回到县城后,径直去了医院,鲍红已经出院。走出人民医院大门时,郑卫天开着一辆没有牌照的桑塔纳小车停在了她的身边。
“去哪?我送你。”
“我想去鲍红家看看她和孩子。”田艳上车后回答。
郑卫天掉头朝鲍红家方向开去。
“对豹子采取行动没有?”田艳问。
郑卫天看了她一眼,减慢了车速。他说,以豹子的为人,不可能把毒品藏在车后厢。里湖镇车祸本来就值得怀疑,死者也是社会上一个混混,与贩毒分子有瓜葛。这起车祸案当地警方已开展调查,但着实查不到谋杀的证据。死者是在人行道上被撞飞的。按豹子的讲述,当时死者在道路中间横行,他为躲避此人猛打方向盘,谁知此人该死,竟然加速向人行道边冲去,恰好撞了个正着。郑卫天说,他已联系当地警方,这几天豹子的确在处理这件事情,对方家属不满意交警部门协调意见,准备提起诉讼。豹子为了息事宁人,甘愿用钱摆平。郑卫天分析,如此大张旗鼓地云南行,还带着两个人,豹子有那么傻,会把毒品放在车上吗?如果我查,不正中他的下怀,暴露你吗?
田艳感激地看了一眼郑卫天,感觉他的话有道理。但她心里也有疑惑,假如豹子恰恰利用郑卫天这个心理,反间达到其目的,不就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机会?田艳没有说破,觉得郑卫天能为自己考虑,她已相当满足了。
田艳来到鲍红家,小慧在,正在逗孩子。问:“张有呢?”
“田艳回来了?”小慧开心地说:“儿子,来来,快叫姨妈。”
鲍红抱一大堆衣服从里间出来道:“他呀,这几天忙,孩子出生了,也没看上几眼。破工地停工几天,几头受气不打紧,公安还找麻烦。我看这公司迟早得关门。”
“乖乖,快叫,快叫我。”田艳从小慧手中接过孩子,不住地亲吻。
“你真是,轻点,别亲破孩子的脸。”小慧连忙制止:“你想想,现在他能叫人的话,那不成神童了吗?”
“神童?不对,妖怪还差不多。”鲍红嗔道。
“只要是鲍红生的,妖怪俺也喜欢。”田艳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我的小妖怪,快快叫姨妈。”
“小慧姐,么时帮我也生个干儿子?”田艳白了一眼小慧道。
小慧明亮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只顾逗孩子的鲍红和田艳没发现小慧情绪的变化,却被刚刚进屋的叶天成捕捉到了。三个女人正逗孩子,谁也没觉着天成和张有进来。
“张有,你给孩子取名字了?”天成问。
三个人这才抬起头来,发现他们俩个。
“处理好了吗?可以动工了?”鲍红问。
“哪有那么快?事件影响那么大,一时半刻开不了工。”张有说。他从田艳手中欲接过孩子,被鲍红用手拂开了:“这不是你的孩子,别碰!你干脆住工地,这个家也别回了。”
“鲍红,你别不知足,这样好的孩子,这样有事业心的丈夫,你为人妻、为人母,算是最幸福的女人了。”小慧见鲍红生气,劝道。
“天成,我看,给盼盼这孩子取名的事,还是拜托你这干爹吧?”张有讪讪地道。
“不急,盼盼的名字还是你这当父亲取比较好。”天成转头,说:“小慧,刚才我顺便去市场买了两只老母鸡,门口放着。田艳也在,不如宰一只犒赏鲍红,顺便咱们一起打打牙祭?”
“好啊,鸡汤虽然给鲍红喝,其实是给咱小妖怪喝的。”田艳附和。她把孩子送进张有的怀里,和小慧进了厨房。
“天成,这办公楼真不建了?”鲍红问。
“哪有那么严重?政府议决的事情岂能儿戏?最多三五天,这工程还得动起来。”天成看着张有怀里的孩子,安慰鲍红:“你放心,工地的事,张有能耐大着,会摆平。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养好身子,喂好孩子。”
鲍红听天成这样说,心里石子才落地。她正欲进厨房,田艳把她推进了卧室,说,你在坐月子,凑哪门子热闹?
转头对张有吩咐:“把妖怪给天成抱着,来杀鸡。”
“杀鸡?我不会?”
“生孩子你咋会了?快来,速度。”
张有把孩子递到天成手上,捋了捋衣袖,气吞山河地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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