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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我不止一次想像三舅战斗间隙的场景:在掩体内,三舅举着手电,咬着钢笔,回忆一天战斗的经历,然后一笔一划写下那些生硬的汉字。三舅的书读得并不多,对战斗场景,或者说对战斗的残酷性没有更多的思考,透过他平淡的表述,看见的只是一种平铺直述的记录和小结。在炮火连天的越南战场,每一分,每一秒都面临生与死的考验。做为军人的三舅,没时间去过多的渲染、烘托。他只是用一种军人的信念支撑,为他的祖国,打好接下来的每一场战斗。
三舅的日记很难读懂,不是字迹潦草,不是错误太多,是因为在严酷的战斗之余,没更多的时间来顾忌文字的光艳。我曾试图让老婆帮我来录入三舅的日记,结果她打了不到两行字就放弃了。
我却能读懂三舅和三舅的这场战争。我有责任和道义整理出来,还原一个战士最原始的战争经历。
2月18日
阴 星期日
昨晚一晚上没合眼。
今天我们的任务是,营主力会合侦察连向班派村残敌实施清剿。我连奉命在馒头山占领阵地,随时准备以火力掩护和支援步兵战斗。
据李副教导之讲,我营一连二班副和机枪连一排长昨天战斗时踩中敌地雷不幸牺牲。战友牺牲比什么都难受,更激起我们对敌人的仇恨。血不能白流,要敌加倍偿还。
约10点左右,营指命我向三号目标——班派西南侧山包红独立屋开炮,射距1900米,第一发炮弹落点太近,加300米表尺,营命急射。我下达了等速射的口令,炮点均属远弹。远近中间的射点正好形成夹叉,可惜步兵指挥员不懂,认为射击不准,即令停止射击,我又失去了机会。
敌人真狡猾。按一般的常识,固守高地是合理的,而他们却在高地上设假阵地,只留极少人员,主力却在离村派近的山腰或小山包上设点固守。可能是敌人的特点:能守就死守,不能守就利用村内的坑道逃跑。这说明敌人是狡猾又怕死。这些家伙居然还吹自己是“第三”军事强国呢。
下午4点左右,抓了一名俘虏,是伤员,缴获不少战利品。要不是政策和纪律约束,我真想开枪打死这个家伙。为什么要替霸权主义卖命?就是你们这一小伙反动骨干屡犯我边疆,杀我人民,毁我村庄,死有余辜。纪律和党性约束了我,我只能怒目而视。
据敌称,他们这伙人16日晚才来,是从南方来的。17日即遭我打击,士气低落。黎笋反动集团太空虚了,怕士兵跑或不抵抗,就将南北兵力对调,有什么用?中国人民解放军是所向无敌的。
部队集结后,按指挥部的意图就地宿营,白天我就吸取了教训,让各班构筑了工事,今晚可平安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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