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李麦从流连宾馆出来时，看了看表，正十点，张小川开着朋友的私家车正好开进宾馆的大门。难得的晴天，阳光很好，照在人身上，很温暖。李麦上车后，张小川说：“李大，叶山虎的楼云小区奠基仪式定在10：38，我们现在过去不要一刻钟的时间，刚好可以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别打草惊蛇，我们围观一下。”李麦系好安全带，问：“彩云十八中去了没？”

    “去了，彩云十八中附属幼儿园的确有一个叫叶永贞的幼师，离异单身，有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昨天请假去了乡下，没有见到人。见过照片，很漂亮。据了解，这个女人招聘进幼儿园工作的时间并不长，三年不到，之前在哪，从事什么职业，学校记载不清楚。好象……”

    “好象什么？”

    “好象在广东深圳那边呆了几年的时间。”张小川把车子拐出宾馆接着说：“我查了一下，与叶山虎没有什么关系。”

    李麦点了点头。他原来计划今天赶早来彩云市的，考虑到飞机会误点，便定了当晚的机票和张小川一同过来了。昨天中午和珍珍吃过午饭后，珍珍提议看一看前方市的风景名胜，李麦称有急事要回局里处理，便把珍珍放在了前方市最大的百货超市佳代广场。珍珍下车时，把手机号码留给了李麦，冲李麦说了一句：“有空联系，去忙吧，我自己玩。”看着珍珍消失在广场的人群中，总觉得这个女子象谜一样，让人费解。今天一大早，李麦就让张小川去了彩云十八中所在地的派出所和外围了解一下她的情况。从张小川反馈的情况来看，珍珍这十年间生活还是一团雾水，与“猎虎计划”是否有关联同样没找到证据。

    车穿过彩云市区最繁华的东风路，向城外驶去，一路全是楼云小区的彩旗广告，很快小区的地盘出现在面前。楼云是郊区村名，这处地盘大约一百亩，以前是蔬菜基地。依山傍水，环境宜人，适合居家。叶山虎能标到这块地，足见其实力和能耐不一般。

    张小川找到一处停车泊位后，两人便下了车。“彩云市楼云小区奠基仪式”大舞台上正舞狮子龙灯，舞台前人头攒动，怕有上千人。李麦和张小川走进人群中，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在相对稠密的东北角的一棵樟树下立定。李麦看了看表，仪式开始还有一刻钟，递给张小川一支香烟，自己也掏出一支衔在嘴上。小川递上火，李麦摆了摆手。

    “麦哥。”

    一个女子声音，李麦一惊，回头一看，是珍珍。张小川目光从珍珍脸上扫过，盯在她身后的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身上，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叶山虎。李麦和张小川没有想到叶山虎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

    “麦哥，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珍珍。”珍珍说完，回过头来把胖男子介绍给李麦：“我叔叔，叶山虎。”

    “李大队长稀客。”叶山虎非常热情地递上了香烟给李麦和张小川，又送上了火：“今天是啥子风把两位贵人吹来，真是三生有幸。仪式结束后，不才略备薄酒，斗胆恳请两位屈尊赏光。”

    张小川把目光投向李麦。李麦冷冷地看了一眼叶山虎，又看了一眼珍珍，介绍道：“这位就是叶永贞老师。张小川。”

    张小川这才把注意力放在珍珍身上，刚刚在学校看过照片，居然没认出。他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袋，调侃道：“不识庐山真面貌，只缘身在此山中，真是光彩逼人啊。”

    “张哥幸会。”珍珍大方地握了一下张小川的手。

    “叶总，你忙你的，我们只是凑巧路过，不需要你的破费。”李麦对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叶山虎说。

    “那咋行？”叶山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了看手机，对珍珍说：“珍珍，你一定要把这两位贵客留下，我把场面上的事弄完就过来。”

    叶山虎接了一个电话，脸色稍稍一沉，站在一边说了几句后匆匆收起手机。他连忙走过来，从衣袋里掏出两包高档烟，硬是塞在了李麦和张小川的手中，这才匆匆朝主席台走去。这时候，狮子龙灯已经停止，整个奠基仪式的准备工作就绪。李麦注意到，分管城建的副市长罗松才也出席了此次奠基活动。

    “李大，我去逛逛，十分钟过来。”张小川扫了一眼珍珍，对李麦招呼后，就没入了人潮中。李麦回过头来盯着珍珍看了足有十秒钟，珍珍也调皮地望着他。

    “你不是在前方市？”

    “你不也是在前方市？”

    “你回来干什么？”

    珍珍没回答，问：“我表哥请你吃午饭，你答应不？”

    李麦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压低声音说：“不吃，你怎么回来了？”

     “麦哥，你怎么问这样弱智的问题？” 珍珍把嘴唇附在李麦的耳朵边反问，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不回来干嘛？人生地不熟悉的，你把我扔在那里喝西北风还是东南风？我神经吗？你这个大男人，也太不负责任了，我不怪你就很不错了，还审犯人一样盘查我，真是的。”

    李麦并没有将自己与珍珍之间的那层关系告诉任何人。珍珍是李麦人生中一个“刺”，虽然以珍珍的人品，不至于给李麦任何麻烦，但总有不爽留在心头，有时成痛。就像肉中的刺，不去触动它没事，一但波及，就会非常不适。现在李麦对珍珍的感觉就是肉中刺的感觉。

    “珍珍，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这十年，你在干什么？我想非常真实的了解。”

    李麦诚恳地说完，盯着珍珍的眼睛。珍珍的眼睛深处有一丝泪光闪动，稍纵即逝，随即恢复常态。她避开了李麦的目光，笑道：“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和你一样，生活，就像流水一样地过了十年。”

    “我想知道，我现在就非常想知道，你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李麦话没说完，张小川从人群中挤了过来。附在李麦耳朵边说：“马静明打你电话没接，刚刚收到消息，马静明安排在叶山虎身边的眼线在彩云市东风路车祸中遇难……”

    李麦看了看手机，原来设置静音，有十多个未接电话。

    “走，我们去看看。”

    李麦冲珍珍挥了挥手，两人迅速上车，驶离了楼山小区活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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