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方家寺地处前方市城东北，依山傍水，建在向隆山半山腰，在方家寺前是著名的方家水库。方家水库蓄水量八千万方，不仅可保灌前方县二十万亩良田，同时保障前方县城二十万居民的安全饮水。站在方家寺门前广场看方家水库，就象一块璀璨的水晶琥珀镶嵌在万顷碧绿之中。你让视线流畅过去，天地相连，地绿与天蓝重逢，浑然一体。

    李麦在方家寺前的一棵千年古樟下泊好车后，站在栏杆旁边欣赏风景。一根烟没抽完，珍珍乘坐的出租车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哈，麦哥！”珍珍轻盈地从出租车出来，冲着李麦妩媚地问候。

    李麦沉着脸没有应答。他抓起珍珍的手，拉着她到自己的汽车旁。珍珍显然没反应过来：“麦哥，你干嘛？”

    李麦打开车门，用力把珍珍送进了副驾驶室，狠狠地关上车门。然后迅速进到驾驶室，发动了汽车。

    “我还没烧香磕头。”珍珍边说边要打开车门。李麦伸手抓住她的手：“别动！”

    李麦眼睛逼视珍珍，珍珍的眼眶便泛起了泪花。

    “你怎么哭了，做亏心事了？”李麦问。

    “放开我，你弄痛我了。”珍珍委屈地说。李麦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象老虎钳，把珍珍的手勒出了红痕。

    “对不起。”李麦连忙松开，一脚油门，车朝向隆山山顶方向开去。

    “麦哥，你怎么还象当年那样猛？我又不是你的犯人，干嘛对我那么凶？”珍珍恢复了常态，轻轻地揉着被李麦勒痛了的手腕。

    李麦没有理会珍珍，全神贯注地开车。车在观日亭附近停下来后，李麦把珍珍从车上请下来，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爬上了观日亭。观日亭距离山顶不远，因为不是周末，没有游客上来，这里相对安静。李麦把气喘吁吁的珍珍几乎拖着进了观日亭。他一手抓紧珍珍的双手，一手抬起，用肘子顶住了珍珍的脖子，异常冷酷地问：“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和叶山虎是什么关系？”

    “你……”珍珍显然被李麦弄痛了，眼泪又涌出来。

    看到珍珍脸色泛白，才松开手臂。

    “李麦，你真混蛋，这样对待女人！”珍珍显然气极了，冲着李麦吼了一句，便坐在石凳上，捂着脸哭泣起来。

    李麦脸色铁青，因为珍珍的出现，把他平静的生活一下子搅乱。一些疑团在他的脑中纠结，几乎让他一晚没睡着。本来，一切都与珍珍无关，因为珍珍提到一句：“你别抓叶山虎！”这句话让本来毫无纠葛的两个人一下子关联在了一起。也许是职业习惯，李麦的直觉告诉自己，珍珍的出现，一定与“猎虎计划”有关。

    李麦静静地看着这个女子。珍珍终于擦干泪水，抬起头，道：“麦哥，你怎么可以把所有人都当成你的嫌疑犯？你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我本来打算一辈子不再见你的，你居然这样对我，太让我失望了。”

    李麦在珍珍对面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深不见底，这个奇怪的女子究竟带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到前方县？李麦在等待答案。

    “麦哥，你是警察，我知道你对我充满了好奇，也奇怪我为什么要给叶山虎说情。”珍珍把玩着纸巾，打开了话闸：“麦哥，既然见到了你，我就没打算再隐瞒自己，我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珍珍原名叫叶永贞，并不是李麦想象中的风尘女子。她现在在彩云市十八中学附属幼儿园园长，叶山虎是珍珍的堂叔。珍珍介绍，十年前的那次邂逅纯属偶遇。那时，珍珍那年十八岁，尚在市高职院读书，二年级。那些日子因学校运动会放假，珍珍便来到叔叔歌厅帮忙。那时歌厅刚刚兴起，小姐人手不够。珍珍突发奇想，不如客串一下小姐，当做体验生活，没想到第一个客人就遇到了李麦。叶山虎第二天上午见到珍珍时，发现珍珍情绪不对，审问珍珍后，知道珍珍酒后和李麦开房的事情，扇了她一耳光。叶山虎本来打算找李麦来讨说法的，想到珍珍是假扮歌厅的坐台小姐，没有道理追究，加上珍珍的苦苦哀求才作罢。珍珍对叶山虎发誓：“今后，永不再见李麦，就让李麦视我为一个风尘女子。”后来，叶山虎专门调查了李麦的情况，发现他已经调到了前方县，便没再深究这件事情。

    珍珍轻描淡写地将她自己和李麦的际遇解释过去，李麦听着珍珍的叙说，疑惑丝毫未减。

    “你怎么知道我想抓叶山虎？”李麦问。

    珍珍站起来，这时候她已恢复了妩媚的常态。她说：“麦哥，我叔叔做的生意是边境贸易和房地产，具体做什么生意我也不爱打听。但凭我的了解，叔叔不是做非法生意的人。但他毕竟在生意场上多年，有不少竞争对手，树敌面太多，也许是别人栽赃诬陷。我一直过着平淡的教学生活，这些都不关我的事。但昨天我叔叔打电话让我见你一下，你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个男人，第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我经不诱惑，所以就过来了。他并不是让我来干扰你办案，而是让我劝劝你，别听风就是雨。”

    “别提这些扫兴的话题。”李麦欲言，珍珍制止，把他从石凳上扯起来，开心地说：“我没想到麦哥比以前更帅，更稳重，更迷人了，麦哥，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陪我去拜佛观景。”

    珍珍孩子气地在前面又蹦又跳，不时调侃李麦，要是没有嫂子，她一定要再次以身相许。李麦没有应答，而是在大脑里判断珍珍的每一句话。珍珍的话说尽管充满真诚和坦率，但透过表情，隐隐觉察其中有问题，问题在哪，李麦一时理不出头绪。

    李麦回忆，当时查过皇家歌厅背景，注册的法人代表叫许坚强，根本不是叶山虎。人生有太多的际遇，一个学生妹假扮坐台小姐，刚好这个学生妹又遇上自己，特别在自己失意的时，在自己刚要调到边境县时，放开肚量陪自己一醉方休，艳遇也好，机缘也罢，恁太离奇了。十年过去了，时过境迁，这些快要被遗忘的故事因为叶山虎再次提起，让李麦不得不纠结。李麦读过不少侦探小说，恍惚中，感觉自己已经陷入小说情节之中。

    李麦看着珍珍认真地祭拜，嘴中念念有词，神情充满虔诚。他宁愿相信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子。他想，这周一定要抽出时间回彩云市一趟。

    “李大，叶山虎行踪已查到，明天会参加彩云市郊楼云小区奠基仪式，要不要去正面接触一下？”

    张小川的电话把李麦从恍惚中拉回现实，珍珍正从佛堂走出来。他压低声音道：“你准备一下，我俩明天去彩云市，侧面观察一下。”

    李麦关掉手机，对珍珍说：“叶永贞小姐，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吃午餐。”

    “真的？”珍珍拍着巴掌欢呼：“好，我把自己交给你，吃什么都开心！”

     首章 上一章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