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小珊用手撑着头怔怔地凝视他，一双深深的眼睛里发出柔和的光。李山看了看表，跳了起来，糟了，要迟到了。原来李山趴在病床上睡着了。小珊笑吟吟道，还早，别管我了，你去吧。李山点点头，从医院门口买来早餐后才离开。感动人不在于有惊天泣地的事迹，一个眼神，一个小的举动，就能折服人心。小珊似乎就这样被李山的细心感动了。

    李山的比赛相当成功，获得了二等奖。第二天，李山约小珊吃饭，并要把一千元奖金递给了小珊。小珊断然拒绝，小珊说，我和你的情义别染上铜臭。李山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问，那你图啥？我就图交你这个人。

    秋去冬来，李山隔三差五到午夜阳光照顾生意，那些请客的人大多知道李山和小珊的关系，每次都发给她双倍或者数倍的小费，小珊从来不担心坐空台。

    一场大雪过后，李山接到去北京学习两个月的通知，来不及和小珊道别，李山就匆匆乘飞机去了北京。到了北京后，李山才记起给小珊发了一个短信。第二天，李山下课正要去宿舍，就接到了小珊的电话，说在培训大楼的门前等。李山大吃一惊，来不及等电梯，就往楼下跑，出大门，小珊风姿绰约地出现在面前。李山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问，你怎么来了？小珊嘟着嘴说，想你呗。

    走进五星级宾馆房间，小珊就箍着李山脖子，象棉花糖粘着不放。小珊吹气若兰，丰满的胸脯象揣着的兔子，搅得李山的心象鼓点震荡，脸涨得通红。他道：“别这样，我受不了。”小珊说：“受不了你就别勉强啊。”小珊脱了外衣，把李山扑倒在床，道：“我是你的。”李山挣扎着道，我是已婚男人，你是未婚女子，我负不起责。小珊嗔道，是我要你，不要你负任何责。李山犹难相信：“？”嘴张成了O型，小珊的嘴唇就贴到了李山的嘴唇上。李山只觉得热血沸腾，象面对千年佳酿，终于沉沦进去。这是一种压抑千年的释放，李山觉得从来没有如此兴奋，即使当年的新婚初夜，也没有这样痛快淋漓。俩人几乎通宵达旦，一次又一次冲浪，一次又一次在快乐中痉挛。

    一连三天，李山白天就在课堂上睡觉，晚上回到宾馆就和小珊缠绵。他宛如新郎夜夜征战，直弄得精疲力竭为止。李山给了小珊五千元现金，另外还给了她一张卡，让她在北京玩玩，万一钱不够可以刷卡。李珊这次没推辞，放进了皮包。李珊似乎把每天与李山的相处当成全部期待，总是数着李山门外的步子准点打开房门。这样的日子持续二十天，小珊就不辞而别了。李山回到宾馆时，发现了李珊留下的纸条：

亲爱的山：吻你！

    偶走了，你让我感受到了女人的全部快乐，谢谢你。你别找我，我已经从你的世界消失。

    你一定会奇怪，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其实你不必知道。已婚男人在外找女人，最不希望的事情艳遇女子找事，这点你放心，我不会找你半点麻烦。我原本打算来这个城市散散心后离开这个世界，只求在午夜阳光歌舞厅过一段麻醉生活，没想遇到你，让我完全改变了想法，我要为你活下去。今天，我发现我们已经有了爱情的结晶，我怀了你的孩子。我知道，你是干部，有党纪国法，是坚决不允许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我也知道你不会为我抛妻弃子，离开你的家庭。但是我不管，我爱你，我决定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来让我们的孩子成长。我的过去你一无所知，我希望你对我的未来同样一无所知。

    你给我的卡我没动，我查了，有十万多元存款，应该是你全部的私房钱，证明你对我的确好。但我不缺钱用，我在你的卡里给你充了三十万零五千元，这三十万算是我报答你对我的情义。

    记住，你当一场梦，千万别找我，就这样简单。

    永别了。永远爱你的珊。2008年11月25日

    纸条是电脑打字，纸条下有一张卡，正是李山送给小珊的。李山懵了，站在那里足有一刻钟，才想起似地往外跑。这天，李山打的到了机场、火车站，汽车站，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找不到小珊的人。而她的移动电话是那种充值卡，不用身份证就可以买到的，查不到身份信息。

    李山第二天回到家，来午夜阳光找小珊，小珊早在二十天前就已辞职离开了。只知道他是应聘而来的坐台小姐，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号码和家庭住址。李山突然意识到这个城市对流动人口管理的薄弱。

    李山简直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小珊这样的奇怪女子，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际遇。如果不是卡上多出的这三十万元，李山情愿相信那是一场梦。

    李山反复问过午夜阳光那些和小珊同过一起的小姐，结果都是失望。没有一个走进她的内心世界，没有一个知道她从哪里来。

    这之后的几年，李山通过网络人肉搜索，通过各大城市歌舞娱乐场所寻找，始终没有小珊的消息。

    2012年11月8日，李山在北京开会。他走出中山宾馆，准备上巴士车去会场时，突然看到一个年轻女子牵着一个三岁左右小女孩准备上车，背影象极了小珊。李山顾不得大巴士等待，跑步到了年轻妇女后面，喊了一声：“小珊！”这女子的脚已经跨上奔驰车的驾驶室，听到李山的叫声，她的肩膀抖了一下，把脚缩了回来。她回过头来，李山观其面容，象极了小珊，只不过比小珊成熟了很多。这女子扫了一眼李山，眼睛充满了陌生。她冷冷地对李山说：“你认错人了。”便头也不回上车。没等李山回过神来，奔驰车一溜烟驶离了中山宾馆。李山注意到，这辆车没有上车号牌。

    自那以后，李山到过北京多次，再也没有见到过小珊或者那天貌似小珊的女子。

    简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