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惠芳同题长诗《楚》

说话的云

 

一

 

从一组编钟

一幅刺绣

一册竹简

一尊青铜器

亦或一罐陶土

我抚摸一个词

楚

 

巨大的洪荒席卷而来

是一个遥远的国度

 

二

 

平铺直叙的江汉

和一直哮喘的洞庭湖

把一节节历史切段

咀嚼

生生吞进母腹

 

贴面这方水土

每天可以聆听古战场厮杀

重复

一万只矛和一万块盾歇斯底里比拼

加上一万个勇士冲天

怒吼

 

历史的天空每天连载剧情

变幻莫测的蓝屏大幕

风云密布

 

三

 

从现代回溯到五代，到两汉

到春秋

满身盔甲的勇士忠诚固守城池

立成博物馆里雕塑

 

这是一块荒僻之地

这是一块野蛮之地

这是一块放逐之地

这是一块包容之地

 

无数有名或无名的战士

行走

屈子行吟，宋玉诉苦

放浪不羁的李白

颠簸流漓的杜甫……

 

乌江一声长啸

魂断西楚霸主

 

四

 

把一种姿势改变

就可秀出舞步

把一种声音改变

就能谱成音符

把一段记忆改变

就会相忘于江湖

 

那些过眼云烟

已长成卷宗里的事物

古老的日出日落

正在讲述

于斯为盛的风流

 

五

 

我的江南

我的梦

我的爱情

我的红豆

 

把你打磨成一枚印章

每天捂暖胸口

或者扎进血脉

只要有心跳

你就会在思想里奔流

 

六

 

楚

故国三千年

我是你永远的晨钟暮鼓

 

 

楚（长诗）

陈惠芳

一

我站在浩瀚的旷野之上
重重地吐出一个词：
楚！

二

楚是一个国家
楚是一个城堡
楚是一个国王
楚是一个平民

楚是一种繁华
楚是一种废墟
楚是一种豪气
楚是一种忧伤

楚！楚！楚！
楚风自幽古吹来
吹过大江南北
楚风是一种巫风
楚风是一种飓风
楚风是一种诗风
楚风是一种血风

楚！楚！楚！
帝王倒下，江山挺立
刀剑锈蚀，寒光飞溅
楚！楚！楚！
四面楚歌，亦是傲骨卓然
硝烟散去，阴霾一笔勾销

三

楚！
一记巴掌
打在我的背脊上
我猛然惊醒

楚！
这不是我的故国
却是我的故园
这不是我的云梦泽
却是我的驿站

楚的祖先刀耕火种
楚的后人攻城掠地
古楚深潜地下，抓住最后的遗存
新楚拔地而起，刺破灰暗的天空

楚！
消瘦的名字
挂在破败的墙头

四

乌江，自刎的楚霸王
邂逅汨罗江的屈原
悲愤的目光
对流成湘江

楚！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楚亡，秦亡，平民白骨遍地
楚！
一枚风铃摇响
又被大风摘去

举杯邀月，歌动天下
诗人如过江之鲫
诗歌鳞片闪闪

五

山脉隆起
蜿蜒诗词歌赋
河流奔腾
抬举英雄美人

楚！
一根脐带，牵挂千万眼泪
一枚针管，注入万千血脉

捡拾沉沦的脚印
深陷沼泽的马，成为雕塑
火把燃尽，木棍拄地
也要将远方揽入怀中

楚！
烙印背脊的痛楚
成为胸前的明灯

六

喝令诗歌分蔸
被激情光合

喝令诗人列阵
让风雨浇灌

楚！
这是千古流传的暗号
这是永不衰落的感召

楚！
以冷峻的神情
楚楚动人
随便拔出一行诗歌
就是一柄披荆斩棘的利剑

楚！楚！楚！

 

2012年5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