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洞庭湖其实已经深入我的五脏六腑了。
一年总有几天要在湖边转悠,否则,就真若有所失,这一年算白过了。有一年多没见到洞庭湖,思念早已疯长。好在赶在春节之前,有了一趟出差,去岳阳,如此,就可以冠冕堂皇地公私兼顾了。走私心情,慰藉一下思念不至于算成公款消费吧。
其实洞庭湖在我眼里总是感觉不够大气的,包括我写《洞庭听风》这个长篇小说时,在开头都来了这样一段戏说:“李白:楼观岳阳尽,川迥洞庭开,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孟浩然: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两位老先生吟诗时绝对没有想到1000多年后的今天,洞庭湖会变得这样小。深秋时节,我从洞庭大桥上经过,我看桥下有水的地方,比我家屋前的水库不会大多少,我真的感叹气候的变化无常,就象女人的脸。玩笑,湖面小是小了些,没有我说得这样夸张,春水来临的时候,洞庭‘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的磅礴气势丝毫也不比两位先生描述的差。”虽然是戏说,也表现了初见和再见洞庭湖的心境。初见,还在我十八九岁时,当年还在长沙求学,正值初夏雨季时前往岳阳,感觉那时洞庭湖虽然没有传说的八百里那样波澜壮阔,但也不至于如以前所见水库塘坝那样小家子气。浩浩汤汤,能激发出范老夫子那股豪情。后来几次见洞庭湖大多在秋冬季节,印象便大打折扣,越看水面越窄,似乎只有巴掌大小了,这让我十分沮丧,洞庭湖的水面不至于这样少。洞庭湖的水面的确那样小,三峡工程之后,这种小的感觉便愈来愈强烈了。
17:30左右,小车驶上洞庭大桥,洞庭湖便羞羞答答地迎入眼帘。说羞羞答答是讲临近市区也就是邻近长江的水面很小,透过车窗,透过收割芦苇后被火烧过的湖区,远远望去,洞庭湖真的像一只手掌那么大,依附在城市的脚下。唉,每见一次洞庭湖就增加一分失落感。不久前,陈惠芳写了一首诗《洞庭》,那首诗我读了,写得真的形象。其中有两小节是这样描述的:
我替代所有的诗人
我叠加所有的脸孔
不停地询问
八百里洞庭
你的八百里在哪里
蒲扇掀开迷雾
火把洞穿苍茫
日益萎缩的洞庭啊
你是一只消化不良的坏胃
陈惠芳的询问其实就是我的询问,陈惠芳的回答其实就是我的回答。洞庭湖是湖南的母亲湖,也是中国的母亲湖。千百年来,她以八百里的广袤和坦荡的胸襟,哺育了湖湘文化和中华文明,洞庭湖不仅成为大自然天然的生态调节器,而且成为经济文化的发动机。而现在,其天然的调节作用越来越弱化,正如陈惠芳所言,成为一只消化不良的坏“胃”。
看一眼就足够,和同事相约晚上来洞庭大桥散步的念想很快就取消了。在这隆冬季节,换成雪天,雪花纷纷扬扬地覆盖了洞庭湖,那浩渺的气势一定可以激发诗情画意。如果是那样的天气,那样的场景,在一场雪花欲盖弥彰的诉说中,步上洞庭大桥漫步不失为一件快事。而现在的天气,说不准还有月光,看洞庭湖,那么真切,所有的怯懦和疮痍清晰呈现,自欺欺人不成,浮想联翩也不成,只会让诗意休止,让伤感张扬。
这次的岳阳之行,是为村民讨还权益。公事办得很顺利,心情却郁郁寡欢。我不止一次自言自语,洞庭湖咋就变得那样小?连同事都骂我神经质。其实,他们哪能理解我内心的感受?洞庭湖在我的内心里早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湖泊,而是一种文化,一种精神,甚至是一个神话,我对她唯有崇敬、赞美和歌咏。所以,我的自哀自怨,正是为了诠释对她的无比热爱。
回家时正值第二天正午,再次行驶在洞庭大桥上,我再也不敢以责备或者审视的目光来观察洞庭湖,而是增加了思考和想象:如果植被能恢复到一百年前,或者两百年前、一千年前的状况,洞庭湖一定可以重现八百里的壮观。
但愿会有那么一天,我、我们拭目以待。
新浪杂谈论坛浏览此帖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