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树开花当然是春季。梨花,蔷薇科。落叶乔木,叶圆如大叶杨,干有粗皮外护,枝撑如伞。花色洁白,如雪六出。“梨花有思缘和叶,一树江头恼杀君。最似孀闺少年妇,白妆素袖碧纱裙。”白居易的诗将算是将梨花的个性写绝了。
 
   
早晨我乡下的朋友打电话给我,说梨花开了。那时,我还猫在被窝之中,听到他如此说,许是扰我清梦的缘故,我回了一句:“神经。”便毫不犹豫地将电话挂了。
 
   
在这隆冬季节说梨花开了,显然有点不识时务。不过不识时令的人自古有之,唐代岑参有诗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冬天飞雪,萧瑟之中浸透着离别的无奈和凄婉,诗人作诗时的心境字里行间可见一斑。
 
   
记得小时候,我家后山有一遍梨园,每当开花之时,弥漫着一种淡雅的清香,那种清香牵引着我走入梨园,置身于梨园之中,会让我长久地留恋忘返。那时的心思也很直白,花开之后,不出几个月,便有梨吃了。盼望吃梨的这种渴望现在的孩子自然难以想象。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应该是属于饥饿年代,春荒之时,很难将肚子吃饱,红薯和萝卜充饥算是好的,喝一碗纯白粥算是奢侈品。所以在梨园之中作梦吃梨,应该是一件比较自然的事情。后来,那块仅有的梨园也被开垦成了梯田。在外求学回来,站在后山之上,我会长久地发呆,只能凭空想象那一地梨花和树中点缀的青果了。经许年过后,那遍梨树及枝蔓上的花粒会一次又一次清晰地印在脑海中,挥之难却。不奇怪,此生那遍梨园注定长久的生长在我的梦里枕边了。
 
   
接过朋友的电话之后,再也无法入睡了。整理了一下最近忙碌的心情和梳理一下今天应该紧急做的几件事情后,便穿衣起床了。推开窗户,才发现外面下雪了,银装素裹,一片干净世界。看来朋友的电话不假,梨花开了,不开才怪。
 
   
只有雪天,世界才是干净的。此刻,所有肮脏和丑陋都被雪世界掩埋,所有的忧虑和烦恼被雪世界淡忘。难怪童话世界里会雪花和水晶,难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叫白雪公主。在这洁白的世界中穿行,心情再坏也会纯洁和兴奋起来。
 
   
快过年了,忙碌是注定的。以前是用天计算时间,现在用分秒来计算了。一件接着一件的工作,总有忙不完。风景少有欣赏了,文字也少写了,文友也淡漠了。我回忆了一下,发现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观赏过日出日落了。
 
   
本来准备去市里汇报的,我叫司机将车掉头,改去乡下。司机莫名其妙看着我,我说了一句:“去看梨花。”他一头雾水,慌忙打过转向灯。
 
   
朋友原是投资房产的,现在倾心农业产业项目。他在乡下租赁承包了几千亩田地,其中有一处梨园,有近百亩。车子缓缓驶进梨园时,朋友早在路边候着。见我下车,用手一指,便道:“说我神经,你看梨花是不是开了?”
 
   
我放眼望去,梨树被雪花温柔地缠绕,真的象开出了蓓蕾。梨树错落有致,远近高低铺陈,幻象成了童话世界。那种朦胧意境比春天更令人陶醉,用文字来表述的确逊色。就象初恋时的那种朦胧冲动,恨不能用心把这一地梨花倾情包裹,带回梦里去细细咀嚼。
 
   
“别介意,不是说你是神经,说我自己是神经呢!”我拉过朋友的手,走进了梨园之中。
 
   
这一刻,世界变得单纯、透明,变得神奇、美妙,变得童话了。 我忘了世界,世界也忘了我。
 
   
梨花真的开了。开在我的期待里,开在我的诗意中。
 
   
梨花真的开了。请把忙碌和辛苦赶走,快把快乐和兴奋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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