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是胸口的暖壶。这话是我说的，不见得有什么错。

    劳累一天回家，女儿扑进自己的怀里，甜甜叫着爸爸，感觉便浑身暖和了许多。端来一杯热茶或者捶捶肩，那是比较经常的事情。儿子就不同了，心思没有那么细，行动没有那么轻柔。有时叫他做点事情，比自己还大爷。

    想想也是，儿子、女儿都能够温暖自己，至少能够温暖自己的心情。冬天来了，如果说儿子是身上的大衣，那么，女儿定是胸口的暖壶。儿子能给父母遮风挡雨，女儿更能够给父母润心暖肺。

    我记得小时候，妈妈经常抱怨爷爷和奶奶重男轻女，说到痛处甚至咬牙切齿。当年，我妈生下我大姐后，终于生下大哥。爷爷和奶奶并未满足，还希望我妈给我哥生个伴。可命运偏偏捉弄人，我妈接连生下了二姐和三姐。这自然气得两位老人够呛，据说二姐和三姐桌上吃菜，筷子稍稍伸长了一点或者快了一点，头上就会被指头敲打出“包”。那时，我爸在村里（那时称“大队”）任职，工作自然忙碌，没有时间顾及我妈。生下三姐当天，我妈别说吃营养的东西，一整天连一粒米也没进过。据说，这是俩老对我妈生女儿的惩罚。待我在娘胎苦呆十个多月，横空出世之时，终于，我那重男轻女的爷爷和奶奶眉开眼笑、晴天见日了……

    做到父亲的我，可以想象爷爷和奶奶希望生儿子的心情。传宗接代、光耀门楣的思想是一个方面，重要的可能是农村生活的艰苦，需用健壮的劳力来支撑家庭。现在农村的计划生育政策规定，头胎生女的，可以生第二胎。生二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给一个生男的机会。现在政策尚且如此，何况时光倒退四十年前？中国几千年来的农业，甚至现在部分偏远山村，差不多停留在刀耕火种阶段，没有劳力的家庭怎么可能过上舒适的日子？所以希望生男的愿望可能是最朴素、最现实的思想。大约受祖辈的影响，当年我老婆怀孕时，我希望她给我生个儿子，甚至连名字也取好了，就一个，专门为儿子准备的。结果老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得了一个儿子。

    到现在我没闹明白儿子有什么好？当年我爷爷去世时，我记得很清楚，哭得伤天动地的全是女儿，我真没见过我父亲的眼泪。我成了父亲之后，我还是我爸和妈的儿子，除了节假日，除了生病，好象一年之中他们也难得见我几回，倒是几个姐妹经常围绕在他们周围。在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似乎儿子总是不在身边。如此思考，我真希望还生一个女儿，总得觉得女儿还是比儿子知心、贴肝。人心有不足，要不，怎么会有“得陇望蜀”这个成语？

    女儿真的来到了我的身旁，呱呱坠地时起就生活在了我的身边，呀呀学语时开始叫我爸爸。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儿子和女儿分别就出来了，儿子静，女儿闹；儿子温，女儿火。感觉女儿种种优点凸现出来。才11岁的女儿好象比谁都明白事理，特别是最近的一件事情让我感动不已。不是最近流行感冒？特别是甲型H1N1流感流行得比较厉害，可以说横行天下。我一不小心也感冒了，不知道是不是甲流。反正昨天我回家后就对女儿说自己得了猪流感。女儿吓得从我身边跳了起来：“离我远点。”并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口罩，非让我戴上不可。我说没那么严重，便扔下她，上楼打开了电脑。过一会，女儿竟然端来了两个茶杯，一只泡了满满的一杯浓茶，另一只则是冲好的感冒冲剂，手中还拿着四粒药丸。她上来后用一种命令口气说：“爸，赶快把药吃了。”我奇怪女儿怎么知道这些药是治感冒的，她说是奶奶告诉她的。我心里一热，吃了药，一口气喝完了感冒冲剂。更让我感动的是，今天早晨起床后，女儿及时给我打来了一盆热腾腾的洗脸水，牙膏也给挤好了放在口杯上，要吃的药和准备好的开水整齐放在桌子上……

    女儿毕竟还只是一个刚刚11岁的孩子。上天真是对我格外垂恩，给我送来了这样一个天使般的女儿。赶着去乡下上班的车上，我还在激动不已。这样的待遇好象已经久违了。儿子上初中以后，老婆的全部重心都放在儿子身上，上高中后，几乎全部业余的时间都在陪读，我一下子成了家庭的忽略。是女儿，让我沐浴了亲情的感动。车上，我把女儿给我的口罩放在手头上反复抚摸，居然不舍得戴上。

    寒夜里，我在写下这篇文字时，一点也不觉得冷。我的心头还在泛动着一种温暖，那是女儿传达的。女儿是一只暖壶，温度刚刚好，37度，紧贴胸口。

    对了，忘记介绍了。女儿不是我亲生，她是我妻弟的孩子，从小跟着我长大，叫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