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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观红尘系列小说之七 再见阿芒

(2009-01-11 23:18:18)
标签:

文学原创

再见阿芒

爱情故事

说话的云

情感

分类: 短篇小说

                  斜观红尘系列小说之七 <wbr>再见阿芒

              新浪读书:洞庭听风              欢迎进入现代文艺

 

    我站在春天有约百货大楼前,怎么也难还原五年前的记忆。火鸟歌厅那栋三层楼房,还有楼前那一泓清泉呢?咋就变成了步行街,变成春天有约了呢?冬天怎么还是那样强烈?

 

    阿芒是一个腼腆而羞涩的男人。腼腆而羞涩用在男人的身上并不表示没了阳刚,其实男人的羞涩很美,他让女人感觉忠实可靠。

 

    在冬天的春天有约前面徘徊,想着阿芒,心里一点也不寒冷。真的,有好多时候都是这样。阿芒的记忆是淡淡的,就象没有放糖的牛奶,喝一口,嘴中很久过后还可以品到甜味。

 

    那年我还只有十八岁,一头长发比春天还妩媚。我来到火鸟上班的时候,脸上尽管挂着笑容,但内心里并不快乐。就象和我一同工作的姐妹一样,在每个年轻漂亮面孔后面,都隐藏着鲜为人知的心酸经历。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你不要以为在歌厅坐台就低人一等,歌厅坐台是靠青春和才艺吃饭,这和在影视剧中出没的名星们没有任何分别,只不过他们冠冕堂皇,咱们低级屈辱。如果对比满大街人模狗样行走的俊男靓女们,想象他们背后满脑子的男盗女娼,坐台小姐们就显得更加真诚和直接。

 

    那年我的父亲因肝癌去世的时候,弟弟正在读高一。送父亲上山后,回到鄂西马村那三间土屋里,母亲的眼泪再一次哗啦啦流了下来。她用无助的泪光看着我,又看着小弟,我读懂了她眼睛里的悲哀。我说,妈,您放心,俺明天就去打工,弟弟的学费俺负责。妈妈没有说话,她把我们姐弟俩搂在怀中,任眼泪恣肆地流淌,我的后背感觉到了母亲眼睛传递的温度。那次,我直接从学校取出行李,辗转踏上了漂泊的打工之旅。来到火鸟歌厅,已经是我的第三个驿站。在这里我认识了阿芒。

 

    凡是在歌厅出没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男人。这话有点武断,阿芒是个例外。那个夏天黄昏,阿芒出现在我的视线时,我正窘得无地自容。我慌慌张张从租住宿舍里出来,跑到喷泉前面时,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爬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的一只高跟鞋的鞋跟竟然全断了,站起来,还没有迈步,又跌坐在地。这时候,阿芒蹲在我的旁边,他问,我可以帮你吗?我羞愧地摇了摇头。他仿佛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站起身,退了两步,慢慢地转身准备离开。我尝试站起来,竟然没有力气。喂。我喊了一声。阿芒急忙转身跑了回来,问,是叫我吗?我点了点头,指着火鸟说,麻烦你进去叫米花出来一下。米花是领班,也就是妈咪,阿芒便很听话地进去帮我叫来了米花。

 

    我跑得那样急纯粹是为了做事,谁知道忙中出乱,还是耽误了时间,好在客人还是点名叫了我。等我换好鞋子来到工作间时,米花告诉我去302包厢。等我来到302包厢时,我才发现阿芒和他的客人正在里面等我。看到阿芒,我有点不好意思。阿芒问,没有伤着筋骨吧?我的心里便有了一丝丝感动,说,没。我这才注意到阿芒只不过三十出头,长得异常俊秀。我知道他的名字后,坐在了他的身边。

 

    认识阿芒是注定的吗?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我好象要仰视才能看清他。KTV歌厅里出没的人尤其是男人,大多数是因为无聊或者空虚来寻求心灵的慰藉的,每一个经过精挑细选的小姐,某一个时间段里似乎就成了客人的钟点情人。酒精和歌声是添加剂,迷离的光影和杂碎的舞步氤氲着暧昧的情愫,寂寞和孤独的人儿可以在此短暂地乐不思蜀。热闹开场之后,个别客人便会在逐渐熟悉的小姐身上放肆索取温柔,有的甚至轻薄小姐身体的敏感部位。一般情况之下,只要不太过份,姐妹们都会宽容对待,不会发脾气。我坐阿芒的台,他对我从来都是十分的尊重,没有半点轻薄的意思,这让我对他的好感大大增加。

 

    知道阿芒一些情况也是陆陆续续的。一般客人不主动说,做小姐的很少主动去打听。在和阿芒后来近一年的交往中,我知道了他的一些情况。他已经结婚,妻子在乡下一所县级中学教书,他本人则是市财政局后勤科的一名科长。孩子和妻子都在乡下,过着半单向的生活。大凡局里有什么陪客之类的活儿,都安排他去做。认识她的女孩子都叫他芒哥。照理,我也不是什么特别突出的女孩子,可自从那一次邂逅,他竟然特别喜欢点我的台。当时,我想,也许他是看重我年轻和单纯的表象吧。后来,我才知道,他有一个小妹,原来长得和我特象。他的小妹因为一次车祸离开了人世,去世时正是我的这个年龄。知道这个原因后,我每次看见他都不再叫芒哥,而改口称哥哥。阿芒每次听到我甜甜叫他哥哥时,他的眼睛里就会露出惊喜,似乎那个他疼爱的小妹又回到了他的身旁。每次客人散场发放小费时,他都会给我超出其他小姐一半的小费。其实,我坐他的台,从来没有见他唱过歌,也没有和我跳过舞。有时,他给我小费时,我拒绝不要,他就很生气,仿佛是我欠了他的债似的。

 

    慢慢地,阿芒进入了我的内心,我会在不知不觉中叫出他的名字。同宿舍的米花笑我,说阿芒成了我的梦中情人,我也不反驳。说真的,见过太多男人,我对男人产生了深深的厌恶,我曾经怀疑过自己今后会结婚生子。遇到阿芒后,我突然发现,其实天底下还真是有好男人。阿芒很成熟稳重,阿芒不好色,阿芒懂得心疼人,这样的男人世间少有。今后有机会我就要选择阿芒这样的男人做丈夫,做不成丈夫,情人也成。有了这样的心事,和阿芒在一起成为了我每天的期盼。有时,阿芒半过月也没来一次,这时,我就会象得了失心疯般地焦灼不安。米花象有心电感应似地帮我约来了他,有时没有陪客,他也会上来看看我之后离开。

 

    我没有想到阿芒会发那样大的火,夏天,有一次在陪外市财政局的客人,其中有一个客人喝多了酒,我一进包厢时,就被他拉在了身旁。我看阿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放弃了。歌厅热闹唱开之后,阿芒没有再叫小姐,一个人坐在一旁喝茶。而我,被客人半搂着又是唱又是跳,满身都散发着难闻的酒气。这个客人大约四十来岁,不时在我的耳边央求我和他一起出台。我从来没有出过台,但我知道,出台就是陪客人一起去宾馆,肯定是做那种事儿。我有自己的原则,卖艺不卖身,所以,理直气壮地拒绝了。谁知这个客人更加过份,竟然把我拉到卫生间,门也不关就强行扯开我的裙子,要行那男女之间的好事儿。我又羞又恼,哇哇大叫救命。阿芒冲了进来,一拳就把那个客人击倒在地。阿芒拉起我,我趴在他的身上无声地哭泣起来,感觉恐惧的颤抖会把心儿游离出躯壳。大家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面面相觑。这时,客人中好象一个领导身份的人忙吩咐随从扶起倒地的客人,那个领导拍了拍阿芒的肩膀,便和手下一起离开了KTV包厢。

 

    我被阿芒半抱半扶着离开了火鸟。阿芒脸色很不好看,一路上一言不发,脸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我回到租住的宿舍,被阿芒小心在放躺在床上,阿芒给我用湿毛巾擦过脸之后正准备离开,我叫了一声,哥,别走。他就回到了我的床边。我拉着他的手,脑袋昏沉沉地,一下子就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米花后来告诉我,阿芒就一直坐在床边,到第二天天亮。其间,米花想出去搭其他姊妹的铺,阿芒说不必。米花几次醒来都发现,阿芒在小心给我扇着风,不时用毛巾给我擦脸。那细心的样子,就象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样。

 

    这件事过后,阿芒再也不敢让我陪那些醉酒的客人,而我似乎也很难信任除阿芒以外的任何男人。秋天来临的时候,阿芒的妻子从下面县中学调来了市一中,陪客的机会越来越少,而我对阿芒的感情也越来越深,竟然无法自拔。我发现,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我也知道阿芒喜欢我。但我知道,阿芒的喜欢不是情人的那一种。在他的内心里把我完全当成了他的小妹。我不要当他的小妹,要当他的爱人。这个愿望越来越强烈,有时,我会忍不住打电话给他,当他熟悉的声音传递过来时,我又会悄然挂掉。我知道,我不能影响他,不能破坏他平静的生活。在白天空虚的时候,我会把用手机偷拍下来的阿芒照片反复抚摸和玩味,一看就是几个小时。有时,我会突发奇想来到阿芒单位前,希望在某个下班的时候不期而遇阿芒。我尝试了好几次,一次也没有遇到过。

 

    这年春节前,阿芒给我送来了两万元钱。站在街边,他说,回家吧,明年别在歌厅上班了,足够弟弟考上大学的费用了。我坚决地拒绝了。我说,我弟弟上学的钱我已经挣到了,不用你操心。阿芒很生气,哥的钱可是干净钱。我把钱扔到了他的脸上,哭道,难道我的钱就是肮脏钱吗?然后,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跑掉。

 

    春节我没有回家,阿芒知道时,已经到了正月初三。租住房里就我一个人,我打电话给他时,他正在陪市政府的客人。放下电话不久,阿芒就打的赶了过来。看到我一个人在租住房里吃方便面,他的眼睛润湿了。那一刻,我感觉周身温暖起来。我的心就象被海绵包裹着。阿芒带着我来到了本市最大的西餐厅,我们订了一个包厢,俩个人静静地吃着西餐。席间只有我说过两句话,一句说:“哥,我爱你。”另一句是:“哥,今天我属于你。”阿芒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吃完饭,阿芒拉着我,在本高最豪华的星光大酒店开了一个总统套间。阿芒领着我进了房间时,我在想,今天我终于可以和阿芒在一起了。房间很温暖舒适,一进到房间,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的鲜花娇艳欲滴,一定是从广州那边空运过来吧?我傻乎乎地想。

    “小妹,今夜你就在这里过夜,明天,我接你去我家吃饭。”阿芒丢下一句话,就要出门,我一下子感觉寒冷透彻心腑。

    “哥。”我带着哭腔地大叫一声。阿芒拧着门锁的手哆嗦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

    我扑到了他的怀中,哭泣道:“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

    阿芒捧起我的脸,小心地给我擦去泪花。他说:“你是我的小妹,今生都是。”

    “不要!”我固执地说:“至少今夜不要。”

    “听话,明天,我来接你。”阿芒说。

 

    我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哽咽道:“哥,我想完整地把自己交给你。”说完这句,我再也不顾女孩的矜持,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唇。我没有谈过恋爱,在那一刻,所有的感觉水到渠成,我的热烈一点一点地敲开了阿芒的心窗。阿芒很快就有了回应,他吻了我,吻去了我眼角的泪花。我用温柔的肌肤将暧昧情愫传递给他,感应到了他本能的冲动。就在阿芒抱着我放在床上的那一刻,我笃信自己即将成为他最幸福的女人。

 

    “我不能对不起你。”我突然听到这话时,还没有从幸福中醒来。阿芒扔下这句话后,跑着去了卫生间。

    阿芒再次回来时,我就知道,今生我是做不成他的女人了。我呆呆躺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找不到爱或者不爱的任何理由。阿芒说过什么,以及阿芒什么时候走的,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第二天,我收拾好包裹沮丧地离开了这个城市。自那以后,五年,再也未曾踏进过这城市一步。

 

    五年的变化可以改变N次世界。我的弟弟早已大学毕业,在上海的一家外资企业上班,我们一家也定居到了上海。而眼前的这座城市,竟然找不到一丝熟悉的痕迹。火鸟不见了,春天有约突兀在眼前。阿芒,你还好吗?

    我拨通了五年没有拨过的电话,阿芒的声音还是那样熟悉,只不过增加了几许苍凉。我只说了一句:“我明天来看你,可以吗?”

    电话那端停顿了数秒,传来了五个字:“火鸟前再见。”

    我在春天有约的大楼前不停地徘徊,阿芒还好吗?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阿芒,你怎么还不出现?北风呼呼地吹,一点也吹不动我满心的焦躁。电话被我捂得烫热,一遍又一遍地盲音响过之后,我揪心地问,阿芒,你不会有事吧?

 

    黄昏来临,正当我失落地准备离开之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向这边跑来,远远地看着我,带着哭腔问:“你是云姑姑吗?”

    我忙迎过去扶着她,好一会,她才缓过气来,抹着眼泪道:“你是云姑姑没错,我是小米。爸爸让我来找你,快,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我的心一紧,忙问:“小米,你爸怎么啦?”

    小米没有回答,拉起我的手就往医院赶。

 

    从小米哭泣的诉说中,我知道了大概。原来,那天,我的不辞而别让阿芒很担心,他以为我还在这个城市,怕我做出什么傻事来。满大街寻找,从早上一直到天黑。午夜,当他心神不宁地驾车回家,汽车坠落山崖,失去了双腿。由于失血太多,输了不少血。出院后竟然染上了丙肝。小米妈妈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发,辞职专门在家伺候阿芒,由于忧虑过度,竟患上了轻度的精神分裂症。在一次出走中,失足落入河水中身亡。

    阿芒和小米相依为命过日子。但阿芒的病情却越来越重,很快就卧床头不起,单位给他专门请了陪护,糟糕的身体状况让他再也没有鼓起生活的信心。

    小米说:“爸爸接到云姑姑您的电话之后,他很高兴,一定要出来和你见一面。并吩咐我早早备好轮椅,准备一早就过来。谁知道天亮后,爸爸没有醒来。医生过来抢救后,说活不过今天。呜,爸爸说让我一个人来接云姑姑--您,一定要见您一面,我就过来了,呜……”

 

    我拉着小米跑着进了医院,当我来到急救室时,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平静。我分开众人来到了阿芒的面前。病床上瘦骨嶙峋的阿芒怎么也找不回五年前的样子,那个腼腆而羞涩的阿芒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都是因为我。本来宁静的我一下子失去控制。嚎啕大哭起来:“阿芒,阿芒……”

    当我再次抬起头来时,我突然发现阿芒睁了眼,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显然想说什么。我忙拉过小米附耳过来。阿芒拉着小米的手艰难地放在了我的掌心之中,拼出最后一口气道:“小妹,你来,了,就好。小,小米交给你……”头一歪,就再也没有醒来。

 

    埋葬了阿芒之后,我的眼泪再也没有流出来。我想过,我是个不祥的女人,今生再也不会去伤害任何一个男人。

 

    我牵着小米的手离开这座城市时,我发誓,一定好好培养小米。

 

    小米是阿芒的女儿,阿芒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爱过的男人,我一定好好爱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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