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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篇精短散文之四(叙事类) 牛阿妈的记忆

(2007-07-03 14:57:01)
标签:

叙事

散文

牛阿妈

说话的云

分类: 矜漍散文
       新浪读书:洞庭听风             欢迎进入现代文艺圈 
 

    童年是一首天真的歌谣,记忆就是歌谣上跳跃的音符。不知道为什么,多少年过去了,牛背的记忆无数次在梦里唤醒。一群少年骑在牛背上,手握缰绳,迎着荠荠草、剪剪风,在阡陌交织的原野缓缓流动……

    牛是上个世纪江南农村最主要的生产工具,乡下孩子没有牛的记忆是不完整的。我的童年是在牛背上长大的,牛阿妈是我童年最亲密的伙伴。牠摇着尾巴,慈祥望着我的神态,低着头亲吻我手心的样子,栩栩如生地鲜活在我的脑海,无数次回放。

    牛阿妈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土改时,分配到我所在的那个生产队。据说,牵到我们生产队时还披红挂彩、隆重点燃鞭炮以示庆贺。牠的到来,全队近200亩水田就看到了收获的希望。可以想象那个场景,在那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一头牛带给全队男女老少是多么地喜悦。

    我认识牠的时候,牠已经20多岁了。在牠的膝下已然缠绕了20多个子孙。我八岁那年,从生产队队长手中接过缰绳,牠就和蔼可亲地用头在我的身上蹭来蹭去,嘴里还发出了“哞哞”的叫声,似乎和我打招呼。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了牠,亲切地称牠“牛阿妈”。

    那时,我已经上学,放牛是必不可少的功课。一早一晚,一群乡下的孩子,相约从生产队的牛棚牵出自己负责放牧的牛儿,排着整齐的队伍,在晨曦暮色中吆喝着上路,向绿色深处进发。我当之无愧排在最前面,我的牛阿妈是“佘太君”,德高望重,排头第一当然非我莫属。我象模象样挥动牛鞭,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队伍就在我指挥下奔向草场。

    在牛阿妈脊背上,我生活了整整五年。我和牠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人畜之情。更多的时候,我当牠是我的一个长者,我们之间是忘年交的朋友。

    牠很关爱我。每次要跨上牠的脊背时,总要屈蹲下来,直到我稳稳坐好之后才起身。走路或者吃草的时候,每跨一步都很小心,生怕我摔下来。有时,我在牠的背上念着书,念着念着就睡着了,牠越发小心谨慎,只是在宽敞平整的山林行走,从不在这个时间段爬坡或者跳坎。

    牠虽然不能开口说话,却能善解人意。有一段时间,牛不再集中到牛棚,而是放在每个农户家里。我每天负责早起叫醒伙伴。一天,突然一觉醒来,发现天已大亮。我急了,在心里埋怨父母没有提醒,急急跑到牛栏牵牠。牠硬是蹲在牛栏不动,用脑袋不时向窗外示意,似乎在暗示我什么。我这才发现,天根本还没有亮,月儿还高高挂在天上。有时,我心血来潮,兴味盎然想奔驰,只要我双腿用力一夹,喊一声“驾”,牠保准放下嘴边的青草,扬蹄飞奔。有一次,我没有留意头上的树枝,不小心被挂了下来,牠很快刹住脚步,转过身子来到我的身边。听到我不停喊“唉哟”,耷拉着脑袋,不敢移动半步,仿佛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和牠在一起,我从来不担心迷路。有几次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我只要把缰绳一松,牠准能安全地把我带回家。有时,和伙伴们在一起玩跳棋之类的游戏,等我们回过神来时,牛群早不见了踪迹。我只要站在岭上喊几声牛阿妈,牠定会从某个角落冒面。伙伴们的牛群都是牠的后代,把缰绳朝牠的背上一扔,用鞭子一示意,牠会乖乖把我们带到牠们身旁。

    有一件事记忆犹深。一年秋天,我和伙伴在戏耍,等我回头找牛时,伙伴们的牛都在,独不见了我的牛阿妈。我急了,拼命喊牠,却没有期然出现。我沿着山头找寻,翻过两座山丘,在邻村才发现牛阿妈。秋天的山坡青草不多,牛阿妈贪吃庄稼,被邻村人发现,正被强行牵着带往邻村的路上。牛阿妈倔强地和对方对峙,正在田埂上僵持不下。我心里一紧,慌不择路来到牠的身边,想从对方手中夺过缰绳。

    对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看到我象狼一样扑过去,用劲把我甩到了田埂上。嘴里吼道:“哪里来的野孩子,吃了庄稼还不认错。”

    “大叔,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你放过牠吧。”我一边嘴里求情,一边又扑上去欲抢牛绳。

    也许是对方看我太拼命的原故,他把绳子扔给了我,道:“臭小子,给你,下次再这样,把你的牛没收。”

    我心里又气又恼,使劲拽着牠往回走。牠也许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路小跑地跟着我。我在山上折下了一根树枝,转过身来对着牠就是一鞭子。牠没有象往常那样躲闪,这一鞭实实在在落在了牠的头上。牠的眼睛怔怔望着我,我看到了牠的眼睛里有泪水充盈。我的心一颤,不忍再责备牠。用手在牠头上摸了摸,痛心地道:“以后不准再贪吃。”牠的脑袋沉沉低了下来,好象在检讨自己的错误。自那以后,牠再也没有贪吃庄稼的事情发生。

    后来,我去了乡中学读书,在学校寄宿,和牛阿妈在一起的时间少了。但每次回来,总要到牛栏去看看牠,有时牵出去走走。这时,岁月冲刷,劳动的磨砺,牠开始变得孱弱,显现出老态龙钟。但只要见到我,总要露出兴奋的光芒,就象见到了一个久违的亲人一样。

    再后来,我听说牠病了,不吃不喝,兽医查过后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生产队便不再让牠干活,也没有再给牠系上缰绳。

    在一个秋天的周末,我特地回来看牠。我见到牠时,牠颤颤畏畏地站在山岗上,正在注目前方。我朝牠的目光看去,无边的田野是一片收割后的苍凉,白色的稻桔散乱地堆放在水田里,有烧火土粪的炊烟在原野弥漫……这就是牠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牠生儿育女,挥洒汗水,奉献了全部的青春和热血。每一块泥土都留下了牠的气息,每一缕气息都氤氲着生动的记忆。

    好久好久,我都没有惊扰牠。当牠回过头来看我时,我看到了牠的眼中有两行泪水已潸然而下。我搂着牠的头,轻轻拭去了牠眼睛里的泪水。牠象个乖顺的孩子,依偎在我的胸前。那个黄昏,我陪着牠看落日,很久很久……

    我再也没有见到过牠。再次回来时,牠已经成了一座浅浅的坟墓。村里人许是见牠太瘦了,许是良心发现,破例没有煮食牠的尸骸,把牠浅浅地葬在了山岗上。

    经许年过后,牛阿妈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每一次路过牠的坟墓,我都要留恋地望几眼,在心湖为我的牛阿妈鞠一泓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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