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唐母从屋里出来，看见唐子松坐在客厅抽烟，唐母试探着问：你没去找找唐春他妈？

唐子松烦燥地站起来扔下烟头：找什么找？她愿意走就让她走好了，找她干什么？唐母：我不是寻思咱家没人做饭吗？

唐子松：不行咱就买着吃。

唐子松说完，转身回屋睡觉去了。唐母轻轻摇着头：这样的媳妇，不要也摆。

这时，唐春下晚辅导回来，唐母：春啊，快洗手吃饭吧，奶奶去给你收拾饭啊。

唐春：嗯。

子松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唐春直乐：儿子，上学累不累？

唐春：还行。

子松：今天回来挺晚的，吃完饭早点睡，就别看书了啊？

唐春点头：嗯……

唐春走进房间。

唐母悄手悄脚走到唐春房门外，轻轻推开房门，屋里亮着灯光，唐春坐在桌前看书。唐母：春啊，你看都二点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唐春放下笔，抬头看着唐母：奶奶，我妈怎么还没回来？

唐母：春啊，咱不管他们大人的事儿啊？你就管读你的书就行了。

唐春：可是，我想我妈。

唐母打断唐春的话：就那样的妈想她干什么？她心里要是有你就不会走，都把你扔了，你还想她？怎那么没人想了。

唐春不说话了，唐母拍着唐春：早点睡吧，明天早起奶奶给你煎蛋吃。

这天一早，淑凤提着早点正往娘家走，看见唐春低着头站在门外，淑凤诧异：春啊，你怎么来了？

唐春回头看着淑凤：妈。

淑凤走近唐春：你怎么了？

唐春：妈，我要你回家。

淑凤沉思了一会儿：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看唐春不说话。淑凤生气：你奶他们家一个人都没有，你爸打我的时候，你奶就搁那看着，我回去侍候他们。

唐春还是不吭声。淑凤叹息着：要不你也上大舅家住吧，和妈在一起。

唐春还没回答，院门开了，出来一个胖胖的女人：哟，是唐春来了？

唐春：大舅妈。

胖女人：我还以为你们老唐家一个会喘气的都没有呢，怎么的？人打跑了他们就不管了？是不是你妈现在下岗不挣钱了，他们不想养个白吃饭的？回去告诉你那混帐爹，娶回家的老婆他养得起得养，养不起也得养。

淑凤：大嫂，大嫂，你别跟孩子说这些。

胖女人：我不跟孩子说我跟谁说去啊？你说你回来住多长时间了？他们老唐家来过一个人吗？这小猫小狗走丢了，主人还搁电视上发个寻狗启事呢，你嫁给老唐家十几年了，怎么混得连条狗都不如？说叫人打一顿就打一顿，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淑凤哄着大嫂：大嫂，我知道我给家里添麻烦了。

胖女人：我就纳闷了，你说你搁家不挺厉害的吗？怎么到了老唐家就成受气包了？你那厉害劲儿都哪儿去了？不行就拿刀跟他拼了。

淑凤哥出来拽着胖女人：一大早的你搁这吵吵什么？快回家吧。

胖女人被拽走了，院里传出胖女人的声音：我就不信了，凭咱们家的人还能让人欺负成这样。

淑凤看着唐春：春啊，你快上学去吧，妈这两天就回去。

唐春点头：嗯。

淑凤伸手在唐春脸上摸了一下：看我儿子都瘦了。

小琳把饭菜端上桌，回头冲着卫生间喊着：吃饭了。

子民在卫生间里应着：知道了。

小琳往碗里盛饭，子民坐到桌前刚拿起筷子，电话响了，子民起身拿起电话：喂，我是唐子民，哎，好好，我一会儿去，好。

子民放下电话，小琳：谁的电话？

子民：税务局的。

小琳：什么事儿啊？

子民：说咱有什么税没交。

小琳：什么税啊？

子民：一会儿我去税务局看看，应该没什么事儿。

 

孔老汉推着菜车从大街上走过，和唐母擦肩而过，孔老汉回头看着唐母的背影，唐母提着菜向家里走去，子剑骑自行车迎面走来：妈。

唐母：这么早，你这是要上哪儿？

子剑：没上哪儿。

看子剑欲言又止的样子，唐母奇怪地看着子剑：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不说啊？

子剑接过唐母手里的菜放进自行车篓里，和唐母并肩向家里走去：我听说有个酒厂招管理人员，我寻思去试试。

唐母：怎么样？行吗？

子剑叹息着：要不是我这腿……嗨，不说了。

唐母：都怪妈不好，当初没看好你。

子剑：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唐母拉着子剑：跟妈回家去一趟。

子剑：干嘛？

唐母：我手里还有点钱你先拿去用。

子剑：不用，妈，我有老婆有孩子，你就算能管我一时，也管不了我一辈子，我还是去找找看，能找着工作就好了。

子剑把菜递给唐母：妈，你回去吧，我过两天来看你。

唐母看着子剑骑上自行车走远了，她深深地叹息着。

 

孔老汉急匆匆走回家里，他在柜子里翻腾着，一件件衣服被他扔到炕上，孔老汉从柜底翻出一个笔记本，从本里拿出一个纸包，一层一层打开，里面是一张唐母年轻时的照片。

孔老汉回想着今天推着菜车走过来，和唐母擦肩而过的女人。孔老汉激动起来：是她，没错，一定是她。

    孔老汉兴奋地收好照片：这么多年，老天终于让我找到她了。

 

唐欢和同学在职高学校操场打球，同学甲跑来：唐欢，校门口有人找你。

唐欢把球递给旁边的同学，向同学甲走来：是谁找我？

同学甲：他说是你弟弟。

唐欢：噢，我知道了。

唐欢独自向大门走去，看见唐春站在校门口，脸上有伤，正在焦急地向校内观望着，看见唐欢走来，唐春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他伸手招呼着：唐欢哥……唐欢哥。

唐欢走过来，看着唐春脸上的伤问道：唐春？你脸怎么了？

唐春：欢哥，他们欺负我，你能不能去给我出气。

唐欢：是谁欺负你啊？

唐春：我同学。

唐春把同学欺负自己的事说了一遍，唐欢大叫起来：什么？他们三个人欺负你一个？太不象话了，看我明天不带人平了他。

唐春满怀期望看着唐欢：唐欢哥，你真的会帮我？

唐欢：你回去告诉他们，有种的话，明天下午三点在你学校后面的杨树林里等我，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唐春：谢谢唐欢哥。

唐欢：你放心，谁敢欺负我弟，哥一定帮你出气。

唐春：那行，我先回去了，明天下午你可一定要来啊。

唐春说着，跟唐欢挥了挥手走了……

 

   何淑凤缓缓的从大街上走来，走到自家胡同口她犹豫了，想了想又向胡同内走去……

小琳一边做饭一边跟唐母说话，小琳试探着问：妈，大嫂走这么长时间了，你看要不要我去把大嫂找回来？

唐母虎着脸：谁都别找她，惯她那毛病，怎么离开她，你大哥还找不着媳妇了是怎么的？

小琳尴尬的笑了：妈，你看话不能这么说，大嫂不回来，唐春心里也不得劲儿啊。

唐母：要我看唐春有这么个妈……还不如没有。

小琳：妈，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大哥上班回来看见家里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大哥心里能不烦吗？

唐母：你看谁家的媳妇一吵架就往娘家跑？这是哪家的规矩？

小琳：妈，大嫂也是不想让大哥生气才回的娘家，现在大哥气也该消了。

唐母：你知道你大哥为什么打她？

小琳：你刚才还说，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吵过就没事了。

唐母：她是去玩麻将你大哥才打的她，要我看啊，这样的媳妇该打。

小琳：妈，大嫂是在家没事儿干才去玩的，只要她别玩大了，没耽误家里的活儿，她爱玩就让她玩一会儿吧。

唐母扭头逼视着小琳：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搁家也玩啊？

小琳：没有，我不会。

唐母这才松了口气：哼，玩一毛钱也是赌博，咱们家的媳妇啊，就是不许赌博。

小琳：我知道，大嫂这回得到教训了，也许她回来就不会再去玩了。

唐母不屑地拿过一个盆过来，将摘好的菜扔进盆里，看着小琳神秘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乐意和你大哥一块儿住？

没等小琳回答，唐母继续说：就因为你大哥孝顺，他能管住媳妇儿。

小琳愣愣地看着唐母……小琳将炉火关好，解下围裙：好了妈，我把鱼炖好了，饭也闷上了，大哥和唐春回来你们就可以吃饭了。

何淑凤心事重重地来到门前，听到屋里有说话声，她小心地把头贴在门上听着，屋内传出唐母的声音：你不用跟我打马虎眼，别以为你和子民怎么回事儿我不知道？

小琳解释：妈，昨天确实是去送货回来晚了。

唐母：你呀，就熊熊你二嫂那样的还行，熊我？哼，我可不是那么好熊的。

小琳：妈，我真没熊你，不信你问子民。

唐母：你们两口子串通好了，我能问出什么？再说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去送货还用你们两口子都去？子民一个人送不了？又不用挑不用抬的，坐车送到地方就行了，这样的货我老太太也能送。

小琳：妈，子民是怕……

唐母打断小琳的话：行了，不用解释，难怪人家都说，这母鸡多了得公鸡下蛋，媳妇多了得婆婆做饭。

小琳不吱声。

唐母：原来寻思啊，儿子都娶上媳妇，我也该享享清福了，没想到，这老二，老三是真叫我失望，一天到晚由着自个儿的媳妇，谁眼里还有他妈？老大呢虽然孝顺，可这媳妇不争气，不是玩麻将，就是住娘家，你说我六十来岁的人了，一天还得侍候他们。

这时，小琳的传呼响了，小琳拿出传呼：妈，我得回去了，单位找我有事。

唐母不满地说：有事就回去吧。

小琳拿起包：妈，那我先回去了。

淑凤听到这儿急忙转身想躲开，门已经打开了，小琳看见站在门外的何淑凤：大嫂？你回来了？

何淑凤尴尬地：啊，小琳来了？

小琳退后一步：大嫂快进来吧。

何淑凤进屋换鞋，唐母看着何淑凤：回来怎么不进屋？搁门外听什么？

何淑凤：我也是刚到。

看小琳要走，何淑凤问小琳：怎么我刚回来你就要走？不多坐会儿？

小琳：大嫂，我单位有事，我先走了啊。

小琳穿好鞋不忘回头跟唐母打招呼：妈，我走了啊？

唐母阴着脸看进屋的淑凤：你是不是把我家当旅店了？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啊？你也太不把子松当回事儿了。

淑凤：妈，子松要是不打我，我也不能走啊。

唐母：子松为什么打你，你不知道吗？

淑凤：我不就玩会儿麻将吗？你看现在谁不玩？

唐母：谁玩你也不能玩，那是赌博。

淑凤分辨着：就玩五毛的。

唐母打断淑凤的话：一毛钱那也是赌博，子松要不打你，我都想揍你。

门开了，唐子松走进来，看见淑凤站在客厅：你还知道回来啊？

淑凤：这是我的家，我凭什么不回来？

子松：你别不要脸啊，这是我妈的房子，叫你住着是看在唐春的面子，不叫你住你就得给我滚。

淑凤：我是你们唐家明媒正娶的，我凭什么滚？

唐春走了进来，他愣愣地看着唐母、子松和淑凤。唐春：妈……爸，你们在干什么？

唐母笑了：没事儿，这不是你妈回来了吗？我跟她说两句话。

子松已经换上一副笑脸上前：哎，我儿子回来了？

唐母训斥着淑凤：春都饿了，你还不快去给春收拾饭？

淑凤走进厨房……

 

小琳急匆匆走进楼内，刚上楼梯，肖明轩急切地面孔出现在小琳面前：你可回来了。

小琳：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肖明轩把手里的材料递给小琳：这是关于企业转制需要的材料，周总明天上市里开会要带的，徐科长来电话崔过好几回了。

小琳接过材料：好。

二人匆匆走进办公室。

 

彩娥和唐欢在吃饭，唐欢急三火四把碗里的饭爬拉进嘴里，放下筷子就准备出门。彩娥：哎，今天怎么走这么早？

唐欢吱唔着：噢，那什么……那什么。

彩娥放下筷子，奇怪的看着唐欢：怎么了？吱吱唔唔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啊？

唐欢：没有，就是，就是。

彩娥站起，来到唐欢身边：就是什么？

唐欢：就是唐春让他同学给打了，我找了几个同学想去吓唬吓唬唐春的同学。

彩娥用手点着唐欢：你傻啊你？你去吓唬唐春的同学？唐春的同学要是带着人去呢？你不得挨揍吗？不行，你不能去。

唐欢拿起电话：那……那我告诉唐春一声。

彩娥上前一把抢过电话放下：你现在打电话还不得让唐春缠上你？

唐欢：我要不告诉唐春，唐春今天下午还得挨揍。

彩娥：你奶那么惯他，怕挨揍？就叫你奶上学校陪他去啊，哼。

看唐欢坐在窗前，彩娥阴着脸：你给唐春打电话了？

唐欢：没……没打。

彩娥：你听点话好不好？现在人家谁不比咱强？用得着你去多管闲事儿？

唐欢：好好好，我不管了，那我上学去总可以了吧？

彩娥：今天不去了。

唐欢一愣：嗯？

彩娥：嗯什么嗯？反正你那就是个职高，上不上没什么要紧的，免得一会儿唐春又去学校找你。

唐欢烦躁起来：妈，你怎么能这样啊。

彩娥：你叫什么叫？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下午跟我去你姥姥家一趟。

唐欢：我不去。

彩娥：你这么不听话，不想要摩托车了是吧？

唐欢瞪大眼睛看着彩娥：我去，去就是了。

唐春的三个同学站在树林中，对面站着唐春不时向树林外张望，同学甲不耐烦：哎，你找的人呢？怎么还不来？老子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搁这玩。

唐春：我唐欢哥说了，你有种就搁这等着他，他来非把你们给灭了不可。

同学乙上前推着唐春：你唐欢哥在哪儿？倒是快来啊，不会是吓的猫到耗子洞里去了吧？

唐春焦急地回头张望着，突然唐春兴奋的反手抓住同学乙的衣服：来了，来了，我唐欢哥来了你不许跑。

大家紧张的向林外望去，只见远处走来三、五个人，同学乙紧张地甩掉唐春的手，同学甲也紧张地看了同学乙一眼，三人慢慢向树林里溜去。

唐春只顾着高兴，他冲着那些人招手：唐欢哥，唐欢哥，你们快来啊，他们要跑了。

唐春叫着叫着突然不叫了，随着距离的拉近，唐春看出来的人中并没有唐欢。旁边正要逃走的同学，发现这一情况后站住了，等那几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这三个同学重新靠近唐春，唐春一步一步向后退着：你们想干什么？

同学甲一把抓住唐春：你耍我们？

唐春拼命叫着：我唐欢哥是这么说的。

同学乙把表伸到唐春面前：你唐欢哥不是叫我们三点到这里等着他吗？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都他妈的四点多了你的唐欢哥在哪呢？啊？

同学甲：耽误老子这么长时间，扁他。

三人一起踢打唐春：叫你耍我，叫你耍我。

傍晚，唐春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徘徊，突然，一辆出租车停在不远处，从车里走出二叔唐子剑，唐春急忙闪身在墙角，他悄悄探出头来，看见唐子剑和小倩一同走进路边的酒楼……

唐春松了口气，他椅着墙仰脸望着天空，天空布满了星星，一丝冷风吹来，唐春打了个寒战，他抱紧双臂，当唐春慢慢踱到自家屋外，看着家里的灯亮着，唐春转过身子向黑暗中走去，大街上，过往的车辆减少了，唐春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徘徊着，有路过唐春身边的汽车，唐春忙背过身子，避开车灯的照耀，待汽车过去，唐春茫然地仰头望着天空。

夜深了，上晚自习的高中学生骑着自行车从远处涌来，唐春蹑手蹑脚走进屋子，刚走到房间门口，背后有人说话了：春啊，回来了？

唐春吓的一哆嗦站住了。

    唐母疑惑的上前问着：春啊，你怎么了？

听出是唐母的声音，唐春松了口气，他头也不回：奶，你还没睡呢？

唐母：饭在锅里热着呢，你去吃点饭再睡吧。

唐春：不用了奶，我今天困了，想早点睡。

唐母过来：不吃饭怎么行？去少吃点，今晚你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闷肉，快去吃。

唐春躲避着唐母，急忙进屋：我困了。

唐母刚想跟进去，房门在唐母面前关上了，唐母一愣：这孩子今个是怎么了？

淑凤穿着睡衣走出房间：唐春回来了？唐春呢？

唐母指着房间：回房间了。

淑凤看着唐母：他怎么了？

唐母：你当妈的都不知道，你问谁？

淑凤看唐母推门走进自己的房间：这又怎么了？

淑凤推门进屋，唐春正拿着镜子照着自己的脸，看淑凤推门进来，唐春急忙放下镜子，背过身子。淑凤关心的走到唐春跟前：春啊，你怎么了？

唐春避开淑凤：我没怎么，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淑凤歪着头想看唐春的脸：你为什么不让妈看看你，春啊，你……

淑凤话没说完，唐春突然转过头来：你想看我是吗？那，你看吧，看够了没有？

淑凤吃惊的看到唐春脸上的伤痕：你……这是谁干的？

唐春：我自己干的，你满意了？

淑凤：你为什么要这样？

唐春：我愿意。

淑凤疑惑地看着唐春：你。

唐春：行了妈，我要睡觉了。

唐春说着，见淑凤没有退出房间的意思，唐春关了电灯，上床睡去，淑凤无奈地退出房间。

子民匆匆走进酒店，刚上楼梯，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唐子民吧？

子民抬头看去，一张女人兴奋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子民紧走几步：我是唐子民。

那女人热情地上前拉着唐子民的胳膊：快，七小子和俺家文达早就来了，你怎么才来？

子民：噢，你是赫文达的媳妇吧？

玉华：哈哈哈，难怪你能当老板？就是聪明啊。

酒店包间里气氛热闹非常，玉华低头和子民说着什么。同学甲对七小子说：这子民到哪儿就是有女人缘，我看都快成大众情人了。

七小子端杯站起来：我说老板娘，别光和子民说悄悄话，也和咱亲近亲近。

文达：你提议咱大家喝一个。

玉华面色红润，她端着酒杯站起来：来……新朋友，老朋友，大家共同举杯，为了你们的同学友情长存，干一个。

大家举杯喝干。玉华给大家满上酒，再次举杯：今天初识何厂长。

子民赶忙站起来：幸会……幸会。

玉华：你和文达是一届的同学，也算是亲同学，以后有什么事儿，你来找我，找我比他好使。

众人笑……

子民：谢谢……谢谢嫂子……那我先干为敬啊。

文达：咱们同学一场，相互之间有什么能帮上忙的，那还用说吗？

旁边几位同学附合着：是啊，要不怎么叫同学呢？

七小子：子民办厂客人自然不会少的，以后需要招待的，就领嫂子这儿来就是了。

子民：说起这话来，我可要罚文达了，嫂子开酒楼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说我那儿来个客户什么的，都需要招待，到时候我领嫂子这儿来不就行了？这钱让别人挣了去，还不如咱自己家挣呢。

玉华：冲子民这句话我要敬子民一杯啊。

子民欲阻止：哎……

玉华已经把一杯酒喝干了。众同学拍掌起哄：好，好。

子民直着眼睛：嫂子太……太有量了。

 

清早，子民从卫生间走出，见桌上已经摆上两碗稀粥，两个馒头和两碟小咸菜。小琳坐在桌前：吃饭了。

子民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吃饭。

小琳：昨天税务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子民：没事了……放心吧。

小琳：什么意思？

子民：现在七小子帮我跟文达套上同学了，昨晚我请他们吃饭了，那块的事儿以后文达会帮我兜着。

小琳不放心的问：能行吗？

子民：没事儿……他老婆开个饭店，文达想让我以后把客户往他那儿拉呢。

小琳：噢……以后出去吃饭少喝点酒，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子民：知道了。

小琳心事重重：子民。

子民已经放下饭碗，急急的站起来：我得走了，今天有批货要出厂，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小琳：你晚上早点回来。

子民：知道了。

何淑凤拿着脏衣服从房间里走出，唐母站在客厅：你上哪儿去？

何淑凤：这几件衣服埋汰了，要洗洗，妈，你有什么要洗的吗？拿来我一起洗了。

唐母冷哼一声：你洗衣服？子松的衣服搁那多少天了？你怎么不给洗？

淑凤：嗯？子松的衣服埋汰了吗？

唐母：你自个儿的丈夫你都不关心？有你这么当媳妇的吗？

淑凤扭头回房间里，不一会儿出来笑了：妈，子松那衣服不能手洗，得送干洗店。

唐母不悦：那你倒是送啊？你不是没送吗？我看你就是对他一点都不关心。

恰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淑凤嘲笑着拿起电话，电话里在说着什么，淑凤抬头看了看唐母，掩饰着：嗯……好……我知道了。

见淑凤放下电话，唐母脸色阴沉：又找你打麻将？你怎么吃一百个豆都不知道腥呢？子松刚为玩麻将打了你，这才几天就忘了？

何淑凤陪着笑脸：不是，是我姐找我。

唐母回身坐到沙发上：哎呀，你幸亏只有一个姐，你这要是姐多了还不得把你给累死？

看着何淑凤嘻皮笑脸地拿着脏衣服走了。

唐母嘟哝着：这才是个败家的媳妇……唉，老大当初怎么找了这么个女人？跟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那老大可有的受喽。

热闹的早市，有卖菜的，有卖水果的，还有卖熟食的、海鲜的等应有尽有……孔老汉站在街边叫卖着：豆角便宜了啊，自家产的豆角给钱就卖了。

孔老汉正在叫卖着，突然看见唐母提着菜从孔老汉车前走过，孔老汉一愣：雪贞？

看唐母没听见，孔老汉犹豫了一下，他伸长脖子，目光追逐着唐母的身影。几个买菜妇女围了上来，妇女甲：哎，你这豆角多少钱一斤？

孔老汉随口扔下一句：那不是写着吗？

菜摊上立着一个纸盒，上写豆角1.5元。

妇女乙：给拿个塑料袋来。

孔老汉伸长脖子向人群中张望着，见唐母站在一卖猪肉的摊前，孔老汉要上前看个究竟，被身边几个正在挑菜的妇女们拦住：卖菜的，给拿个袋儿啊。

孔老汉：没有。

正在挑菜的妇女一愣：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这菜还卖不卖了？

孔老汉：不卖了……不卖了。

妇女们不高兴了，扔下手里的菜：不卖你搁这站着地方？

孔老汉：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孔老汉说完，扔下菜摊向人群中挤去……妇女们看着孔老汉的背影七嘴八舌：哎，这老头有毛病是怎么着？精神病吧？哎，算了，算了，咱谁也别买他的菜，让这老头的菜烂在家里。

孔老汉挤进人群，来到卖猪肉的摊前，上前拽着那个正在称肉的大妈：是雪贞吧？

大妈扭头看着孔老汉：你谁呀？

孔老汉看不是唐母，立时愣了：对不住，认错人了。

大妈摇了摇头：老不正经的。

孔老汉再向人群中看去，茫茫人海，已经看不见唐母的身影。

此时的唐母正提着菜向家里走去，子民骑车从后面跟上来：妈。

唐母扭头看是子民：是子民啊。

子民下车接过唐母手里的菜放到自行车前筐里：妈，又去买菜了？

唐母：不买菜吃什么？

子民：妈，哪天上我家去住些日子吧，让小琳侍候你，你也好歇歇。

唐母：可拉倒吧，就小琳能侍候我？

唐母突然想起什么，她歪头看着子民试探着：是不是小琳上班没时间回家做饭，你想让我去给你们做饭啊？

子民：妈，看你想哪儿去了？我是看你天天起早去买菜，寻思让你上我那儿去歇几天。

唐母：行了，别给你妈说好听的了，就你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我会不知道？你妈啊，才不上你的当呢。

子民轻轻叹息着。二人来到门前，唐母掏出钥匙开门。回到家里，唐母拉着子民的手坐在沙发上：我昨天看见你二哥眼睛都红了。

子民：二哥怎么了？

唐母：我寻思啊，可能是你二嫂搁家不知又怎么数落你二哥了。

子民：不会吧？

唐母：你不知道就是了，你二哥自从下岗啊，你二嫂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子民：你过生日那天我看二嫂对二哥挺好的啊。

唐母：你一知过尖的能看出什么？

子民不吭声。唐母：我寻思你在外面认识的人多，帮你二哥找点事儿做。

子民：妈，我帮二哥找过了，可他不干啊。

唐母怀疑的：你帮你二哥找活儿了？是干什么活儿啊？

子民：我有一朋友是开厂子的，他需要一个门卫，我寻思二哥挺合适的，就问过二哥。

子民话没说完，唐母就抢过话头：你二哥怎么说？

子民：二哥说大连有家公司要聘请他，目前正在谈呢。

唐母冷笑着：这你还不明白？你二哥原来是当厂长的，现在让他去守大门，他那是抹不下脸来。

子民：我寻思二哥先干着，以后有合适的工作再调呗。

唐母：要不，你看这样好不好？让你二哥去帮你怎么样。

子民一愣：帮我？

唐母：反正你那儿也需要人手，与其花钱雇别人，还不如雇自家兄弟。

子民：妈，二哥去我那儿能干什么呢？车间里都是技术活，他不会，别的……暂时也不需要人手啊。

唐母：那就让你二哥去帮你管管钱，管管账什么的不行吗？

子民笑了：妈，我有多少钱还要请个专人来管？就那点账小琳就帮我打理了，再说了，税务部门有要求，做会计的要有会计证才行。

唐母收起笑容：这么说，你是不肯帮你二哥了？

子民：妈，我再托托朋友，帮二哥找份合适的活儿就是了。

也许是子民娘儿俩说话感应到了，唐子剑此时正在往炉子里添着煤块，却接连打着喷涕。彩娥兴冲冲走了进来：子剑，子剑。

唐子剑一边擦着鼻泣一边从厨房出来：你被狼撵了？

彩娥神秘地：哎，告诉你个事儿，你可能做梦都想不到。

唐子剑不屑：是不是你找着工作了？

彩娥：哼，想得美吧你，老话说的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再说了，你大哥不是也说过吗？家里有老爷们，老娘们出去瞎得瑟什么？

子剑：我大哥那是说小琳，又不是说你。

彩娥：我和小琳都是唐家媳妇，怎么你们唐家两本黄历？我和小琳不一样待遇？

子剑：大哥那是不乐意小琳参和子民的厂子，你往自个儿身上扯什么？

彩娥哼了一声扭身走进里屋。

子剑洗菜准备做饭，彩娥换了衣服走过来：哎，你知道吗？于麻子诊所现在有人出二百万去买他都不卖。

唐子剑：人家诊所干的好好的，干嘛要卖啊？

彩娥：你懂什么？人家不是买他的诊所，是想买诊所那处房子。

唐子剑一愣：你听谁说的？

彩娥：我妹夫现在不是跟他老板当差吗？他老板看上诊所的位置了，昨天他跟老板去找于麻子谈，就那房子，于麻子开口要一千万……少一个子都不卖。

唐子剑默默地不吭声。

彩娥：你说你妈那个败家老太太，你爸就留下这么一处门市房，她可好，五万元就给卖了。

唐子剑坐下：唉，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啊，大哥他作的凶啊，因为没给大哥买楼，他把门卫的姚大姐都给打了。

彩娥：噢，他打人，你妈就给他买楼？那你明天也去打一仗，你妈是不是也给你买楼啊？

唐子剑：大哥不是干部吗？妈怕影响不好。

彩娥：那你还下岗了呢，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你妈怎么不管？是不是你不是她亲生的？

唐子剑：你胡说什么？下岗的又不是我一个，老三不是也下岗了吗？

彩娥：老三现在自己有买卖，谁能比得了他？

唐子剑：行了，行了，咱现在住的这房子还是咱妈的呢？909那个房子妈说将来也给咱。

彩娥伸手：拿来。

唐子剑不解：什么？

彩娥：你不是说909那房子你妈说给你了吗？把遗嘱拿来啊。

唐子剑站起来推开彩娥：越说你越不像话了，我妈活的好好的，拿什么遗嘱啊？

看着唐子剑推门出屋，彩娥追到屋门口：告诉你啊，我也要住楼，你妈要是不给咱买楼，我就去坐台，给你个死瘸子戴绿帽子去。

何淑凤等人围坐桌前打麻将。淑凤打出一张二丙，甲女喜上眉稍，推倒牌：我和了。

淑凤叹息着：今天手气就是不好，一把不和。

甲女：没听说过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丙女：是啊，风水轮流转嘛。

甲女：太阳还能只照你一家啊？怎么着也该着俺们几个和几把了。

乙女：我要有淑凤这么好福气，我情愿让你们和。

淑凤：得了，你自己有个服装摊，哪个月都有收入，哪象我啊，现在买个卫生巾都要向老公开口要钱。

甲女：怎么？你老公的工资不给你？

淑凤：家里的生活费都是老婆婆说了算，她买什么我做什么，防我像防贼似的。

丙女：真的啊？这样的老婆婆现在真是少见啊。

淑凤叹息着：所以啊，我在家里只是个佣人。

乙女：你真是有福不会享，我倒乐不得像淑凤有个在当干部的老公，至少每月工资旱涝保收，不用为明天能不能吃上饭操心费神。

甲女：要不，那你们换换怎么样？

大家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