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幸福》09（下）

9—20  竭诚图片社 摄影棚   日  内
果青在拍产品广告图片照片。
9—21　马尔福家            日  内
　　马尔福独自坐在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面条，觉得不够鲜，拿起味精瓶子又撒了一点。
　　这时走廊里传来关门的声音。
　  朱小北的身影从马尔福家虚掩的门缝，一闪而过。
9—22　竭诚图片社 附近大街     日  外
　　朱小北脚步匆匆地走着，头发在风中飘舞。

9—23　竭诚图片社 李加加办公室 日  内
　　果青进来，坐在李加加的对面。
李加加：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
　　果　青：你认为我不负责任呗。
李加加：我和李达通电话了，他们已经开过社委会，如果推迟计划，怕以后再按排资金会拖的时间长。
果青没吭声。
李加加：他觉得你拍的东西很棒。
果  青：是吗，真是谢谢他。
李加加：你有什么困难吗？
果  青：我不想出影集了。
李加加一怔：为什么？
果  青：不为什么，我现在没钱，穷。人穷志短，（嘿嘿一笑。）
李加加盯看果青：你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吗？
果  青：这和你没关系。
李加加：怎么能没关系呢？是我帮你找的出版社。
果  青：可是我现在确实没钱了。
李加加：我还是想问你，你能告诉我真实的原因吗？
果青想了一下：我有个好朋友，是我大学时候的同学，原来在报社当记者，辞职后下海做生意，亏本了。人家逼他还钱，我把钱借给他了。
李加加笑起来。
果  青：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再没有富余的钱了。
李加加还在笑。
9—24  竭诚图片社 三楼         日  内
朱小北上楼看见阿强：:果青在吗？
阿  强：啊，好象被老板叫走了。
朱小北瞪了眼阿强，转身走了。
阿  强：小样儿！
9—25  竭诚图片社 李加加办公室 日  内
李加加：好好好，不笑了。我是看你的表情那么严肃……
果  青：不，你是在嘲笑我。你是富人嘛！
李加加：我没这个意思。不过，果青，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朋友不会还你钱了。
果  青：我也知道，但是谁叫我们是老朋友哪。
李加加：果青，你真可爱。
果青没吭声。
李加加：知道吗？女人也不喜欢太精明的男人。
果青笑了笑。
李加加：好了，说正事，已经求过李达了，不能不守信，开弓没有回头箭。出影集的那份钱由我来出。
果青笑了：逗我玩？
李加加：我还没学会。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真的很不错。
果  青：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李加加：我得承认，我不会平白无故帮忙的……
果青不大自然地瞪着她，微微有点紧张。
　　李加加：我不光是很喜欢你的作品，我还觉得帮你出影集，对你、对图片社都很有好处。另外，我也可能挣到钱。
　　果  青：你不怕风险？
李加加：谁让我我愿意呢。好了，我该走了。
　　果　青：等等。
李加加：干吗？
果　青：我想知道你为我垫多少钱。
　　李加加：想到时候还我？不用，我说了不是白帮忙的。
　　果青沉默。
李加加：别放在心上，对我来说没有问题。
果  青：那我怎么感谢你呢？
李加加：（意味深长地一笑）如果我要是为了让你感谢，我就不会做了。那样没意思，不符合我的性格。
果  青：老板，我真的很感动。但我没有欠别人钱的习惯，这也不符合我的性格。
李加加：好了，那都是后话，先出了影集再说吧。我先走了。
果  青：再见。
果青向李加加伸出手，
李加加微微迟疑了一下，
二人握手。片刻之后松开，果青出门。
隔着玻璃远远看着的朱小北慌忙躲开。
9—26　竭诚图片社 走廊         日  外
　　李加加走出办公室，下楼一抬头，看见站在走廊里的朱小北。
　　李加加：（微感意外）啊，你好，是朱小姐吧。
　　朱小北不知所措的：你好。
　　李加加：来找果青？
朱小北：是。
　　李加加：找他有事？
　　朱小北：啊……
李加加：（笑了笑）你先生好吗？
朱小北：他，挺好。
李加加：你们怎么没来拍照了？
朱小北：（不知怎么回答）我……
李加加：（善解人意地）来吧，你和你先生一定能拍出很温馨的照片，看得出他是个很好的人，对你尤其好，我说的对不对？
朱小北：（有点勉强地）对，对吧。
李加加：好，欢迎你们来，可以打折的，一定最优惠。
　　朱小北：谢谢。
李加加：我走了，再见。
朱小北：再见。
李加加走出几步，想到什么，停住。
李加加：朱小姐，请等一下。（走向朱小北）我想起一件事来。
朱小北：干什么？
李加加：那次，你先生好像对我们用你的照片不大满意？
朱小北：不，没有哇。
李加加：那照片我已经让他们摘下来了，不过还是应该给你一定的使用费。这样吧，（说着从皮包里拿出钱包，数出一千块钱）这是一千块钱，我觉得还算合理吧，请你收下。
朱小北：（把手往后缩）不，不用，果青和我说过，我答应让他用的。
李加加：果青不过是我的雇员，他也得听我的。你还是收下吧。
朱小北：（不知所措，但感到不舒服）你，什么意思？
李加加：你说我能有什么意思？唔？
朱小北：（忽然很坚决地）不，我不要。
朱小北转身向门外走去。
李加加：嗨，怎么走了，不找人了？
朱小北不理，一股劲向前走去。
李加加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显出好笑的神情，摇了摇头。
李加加：这小丫头……
9—27　游泳馆            日  内
　　朱小北身穿泳衣，“扑通”跃入水中，她奋力地游着。
9—28  朱久学家 客厅     夜  内
　　张茹正在收拾桌子，有人敲门。
　　朱久学：嗨，有人敲门。
　　张茹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田兰英和老温。
　　张　茹：哟，你们两位呀。
　　田兰英大大咧列地迈进门来，回头招呼同来的老温。
　　田兰英：进来进来，你猜我们上哪儿了？听音乐会去了，老温买的票，本来还想让你也去呢。结果只有两张，得，你就别听了。老朱呢？
　　张　茹：刚吃完饭，看报纸呢。
　　田兰英径自走进客厅。
　　老  温：（有些不好意思，对张茹）打扰了，我说不能这么冒昧地蹬门，可老田非说没关系……真不好意思……
　　张　茹：（微微勉强地）啊，没关系，欢迎。
田兰英：老温，快来呀！
老温走进客厅。
田兰英：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张茹的老伴，朱久学，朱局长。
　　朱久学：哪里，早就退了。
　　老　温：你好。我姓温，温希祖。
　　朱久学：（问田兰英）他是……
　　田兰英：（大笑）看我，都忘了，他是老温，温工程师，是我的男朋友。
　　朱久学：（一愣）你的什么？
　　田兰英：（有点故意地）没听清呀，那我再说一遍，男朋友。
朱久学：哦，这么回事儿，好，你好。你刚才说叫温什么？
老  温：温希祖，温暖的温，希望的希，祖宗的祖。
朱久学：哦，我是朱，姓朱的朱，长久的久，学习的学。
田兰英：得了得了，咱们又不是查字典。
　　张　茹：坐，请坐，我给你们沏茶。
　　张茹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前收拾碗筷。
　　田兰英：我帮你。
　　老　温：要不要我干点什么？
　　张　茹：不用不用，你坐。
　　张茹和田兰英走进厨房。
9—29  朱久学家 厨房     夜  内
张茹点火烧开水。
田兰英要帮她洗碗。
　　张　茹：你别管，快去，别让人家一个人呆着。
　　田兰英：怎么是一个人，不是有老朱嘛。
　　张　茹：你就快去吧。
　　张茹把田兰英推出厨房。
9—30　朱久学家 客厅     夜  内 
　　朱久学：（满面笑容地）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水利工程师……
　　田兰英：也不是水利，是设计港口码头的，水利是指水电站，水库呀，就像现在的三峡工程，老温干的是另一码事，对不对老温？
　　老　温：是，是是。
　　朱久学：田兰英，你也成专家了。以后温工程师设计什么工程，你是不是可以当助手啦？
　　田兰英：他不设计了，也退休了。不过事还不少，老有学生来找他请教问题。
　　朱久学：哟，那你不就是温师母啦。
　　田兰英：别胡说。
　　朱久学：我说的怎么不对，温工程师，你说呢？
　　老温不大自然地笑了笑。
　　张茹端着茶走进客厅。
　　张　茹：喝茶吧。
　　朱久学：对，喝茶。
　　四个人端起茶杯喝茶。
　　田兰英：（提醒地）小心烫。
　　老　温：没事，不烫。
　　朱久学：温工程师，你和田女士是怎么认识的？
　　田兰英：你别老工程师工程师的，费劲不费劲。
朱久学：好，温先生，你和田女士……
田兰英：什么温先生，叫老温。
朱久学：我这不是想跟上潮流吗。你和田女士……
田兰英：我不是田女士，你再叫我田女士我就叫你外号啦！你那外号还是我给你起的呢。是不是张茹？
张  茹：别，别闹。
　　老　温：我和田女士，哦不，田兰英，是在老年活动站认识的。
　　朱久学：老年活动站管介绍对象？
　　老　温：不是。
　　朱久学：那你们是自由恋爱？
　　老　温：就、就算是吧。
　　朱久学：我还真不懂，想和一位女士谈、谈感情方面的事，得怎么开口呀，先说什么后说什么，你能不能教教我。
　　老　温：（有些尴尬地看看张茹）这……
　　朱久学：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向你们学习学习，不然（指指张茹）她总是对我不满意，有意见。
　　张　茹：谁不满意了。
　　朱久学：你对我满意吗？没有意见吗？
　　张　茹：你想说什么呀。
　　朱久学：我这个人呀，是有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说话，不会说好听的，尤其是甜言蜜语，这辈子都没学会，说不出口。
　　张　茹：老朱……
朱久学：这回算是碰上老师啦，我非得拜这个老师不可。温先生，我给你鞠个躬。（朱久学站起身）你一定要收我这个徒弟。
朱久学像老温弯身鞠躬，把老温弄了个大红脸。
老  温：这，这是干吗？
张　茹：（尴尬万分）老朱，你干吗呀！
田兰英：猪头小队长，你是不是想笑话我呀！
张  茹：（制止地）兰英！
朱久学：没关系，你叫我什么都行，我这是真心拜师，我在这方面实在太差劲，什么都不懂，虽说我不能再婚了，可讨女人欢心总还可以吧？我这可是真心话，是为了让我老伴高兴。
张茹，老温和田兰英让朱久学的一番表白弄糊涂了，真假难辨，面面相觑。
9—31  街上              夜  内
　　朱小北走来，神情寂寞，身影孤单。
9—32　朱久学家 厨房     夜  内
　　客人已经走了。
　　张茹在厨房里洗碗，朱久学走进来。
　　朱久学：今天我表现怎么样？
　　张茹没有出声。
　　朱久学：怎么，你还不满意吗？我对你的客人多热情多真心呀。
　　张　茹：（被逼无奈）好，挺好。
　　朱久学：不对，你的语气一点都不情愿嘛。
　　张　茹：（打起精神，大声地）你表现得太好了，我得好好谢谢你。
　　朱久学：（感觉到张茹嘲讽的意味，有些不满地）怎么，就这么说说呀。
　　张　茹：你还要我怎么样？
　　朱久学：你就不能给我也鞠个躬。
　　张　茹：得了吧你。
　　张茹继续洗碗，朱久学继续站在那儿。
　　张　茹：你站这儿干吗？
　　朱久学：等你向我道谢。
　　张　茹：你还是真的呀！有什么可谢的。
朱久学：（认真起来）怎么，你以为我喜欢你那个田兰英呀！他家老郭头多好个人，才死三年，三年！就耐不住了，什么年纪了，又找了个什么老温。那个老温，你瞧他那副样子，文绉绉酸了吧叽的，我可看不上。
张　茹：（忍不住地）那是人家家的事。
朱久学: 我不管，我就是看不上。
张  茹：你看得上谁？小北那丫头说的对，谁你也看不上。
朱久学：对了，我就是看不上他们。
　　张　茹：那你刚才还拜人为师……
　　朱久学：我那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所以你才应该感谢我。
张　茹：（半开玩笑地）感谢个屁。这就得感谢，那你还不得天天给我磕头呀。
朱久学：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　茹：什么意思，我侍候了你一辈子。
　　朱久学：怎么，你现在要跟我算帐啦！
　　张　茹：你……不跟你说了。
　　朱久学：不行，你得说清楚，咱们这个帐怎么算。
　　张　茹：谁、谁要跟你算账啦！
　　朱久学：你不算，我算。刚才我那么周到地招待你的客人，虽然我根本不喜欢他们，可我还是克制住自己了。你可好，没觉得怎么样，你还来劲了，还要和我算账……
　　张茹气得手直哆嗦，一个碗“啪”地掉在池子里摔碎了。
　　响起敲门声。
　　张茹一动不动。
　　朱久学：哼，说不定你的朋友又回来了。
　　朱久学转身走出厨房。
9—33　朱久学家 客厅     夜  内
朱久学开门，朱小北站在门外。
　　朱久学：哟，是你呀。来干吗？
　　朱小北：你说我来干吗，看看你们。
　　朱久学：我们活得挺好，用不着你看。
　　朱小北：我不看你，我看奶奶。奶奶呢？奶奶！奶奶！
　　朱小北走进卧室，不见张茹，又走到厕所，也没有张茹身影，最后走到厨房。　　
9—34  朱久学家 厨房     夜  内
张茹站在水池前。
　　朱小北：奶奶！
　　张茹赶紧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朱小北：（注意地看看张茹）奶奶，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张　茹：没有，眼睛里溅水了。
　　张茹低头洗碗。
　　朱小北：是不是爷爷又气你了。
　　张　茹：没有的事儿。陈言呢，怎么没来？
　　朱小北：他出差了。
　　张　茹：哦。
　　朱小北站在一旁看着张茹洗碗，帮她把碗擦干，放到柜子里。
　　两人沉默地把厨房收拾干净。
    朱小北：（叹了口气）奶奶，我答应你，你的事我不问，也不管了，好不好？
张茹看了孙女一眼，眼圈红了。
朱小北：可我是为你好呀！
张  茹：瞧，怎么又来了。
朱小北：好好好，不说话了。
张  茹：（极力稳定情绪）你怎么样？
朱小北：挺好。奶奶，我还是走吧。
　　张　茹：陈言不在，就住家里吧。
朱小北：（想了想）不了，等你们俩不闹别扭的时候我再来。
张  茹：小北，别生奶奶的气，啊……
　　朱小北凑近张茹，亲了亲她的面颊。　　
9—35　出版社 小楼前     夜  外
朱小北从街上走来。
远远地，她望着自己家黑洞洞的窗子。
朱小北走向出版社小楼。
小楼边上的黑影里站起一个人——果青。
朱小北看到果青，吃了一惊。
朱小北：你？
果青笑了。
朱小北：你来干吗？
    果  青：你说呢？
　　朱小北：我怎么知道。
　　果　青：我觉得你会来找我，可你没来。
　　朱小北：（咬了咬嘴唇）我为什么要找你？
果  青：既然我那么想见你，你应该也有一点想我吧。
朱小北：恰恰相反，我一点也没想你。
    果  青：你不请我上去坐坐？
朱小北：不请！
果  青：……
朱小北：你就不怕陈言在家？
果  青：我打过电话，他出差了。
朱小北：太晚了。
果  青：那我请你到外面坐坐？
马尔福的房间里传来声音。
朱小北紧张地探头张望，伸手一把把果青拉进黑暗处。
果  青：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
朱小北：藏猫猫……
9—36  出版社 小楼内     夜  内
马尔福拄着拐杖走到楼梯窗户口前，往外张望。
9—37  出版社 大院内     夜  外
朱小北和果青坐在大院花园里的长椅上。
9—38　出版社 小楼外     夜  外
马尔福拄着拐杖从小楼里出来，东张西望。
9—39  出版社 大院内     夜  外
长椅上的朱小北：快看——！
果青看见马尔福走回小楼。
果青笑，朱小北也笑。
果  青：真危险，跟抓特务一样。
朱小北：下次你少来这儿啊！
果  青：我也没想来，就是瞎溜达，不知怎么搞的就来了。
朱小北：……
果  青：你怎么不说话？
朱小北：……其实我今天去过你们图片社。
果  青：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朱小北：你当然不知道。
果  青：骗我吧。
朱小北：我看见你在谈工作。
果  青：是吗？
朱小北：你再说没有？
果  青：（想了想）哦，你说李加加。
朱小北：哼……！
果  青：你哼什么？她是我的老板啊。
朱小北：你们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果  青：有点事。
朱小北看了果青一眼，欲言又止。
果青伸手拉住她的手。
朱小北犹豫了一下，抽出自己的手，抬头看星星。
朱小北：你说，要是咱们刚才真被马尔福发现了，会怎么样？
果  青：咱们就万事大结了。
朱小北：什么万事大结？
果  青：了结了呗！马尔福立刻给陈言打电话，陈言就立刻赶回来，于是，我就被陈言狠狠地揍了一顿。
朱小北：你和陈言谁打得过谁？
果  青：我不会和他打的，我倒是特希望他把我打一顿，打得特残忍，我就是不还手……我满脸是血，这时，你来了，你推开陈言，拉住了我的手……
朱小北：你想的美！
朱小北说完后，又想想果青的话，不由哈哈大笑。
果青一把捂住朱小北的嘴。
只见马尔福又从小楼里出来，四下张望。
朱小北被果青捂在怀里，很近很近地望着果青。
果青冲动地想吻朱小北。
朱小北用手挡住了果青，然后用指尖轻轻的在果青嘴唇上抚了一下，毅然地站起身走出花园。
正要回小楼的马尔福听到朱小北的脚步声回头。
马尔福：是小北啊？吓了我一跳。大晚上的你跑到那儿去干什么？
朱小北：看星星。
马尔福：看星星？
朱小北：大晚上的你站在这儿干什么？还拄着个拐杖，你累不累呀？！
马尔福：啊，我，我也看星星……
马尔福警惕的回头向花园里张望。
朱小北头也不回地走进小楼。
马尔福见朱小北上楼，自己慢慢地走向花园。
果青已不见踪影。
马尔福站在花园里抬头看天，自言自语：这儿全是树，哪儿看得到星星啊？看个狗屁！

（第九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