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集

8—1  出版社 大楼前    晨  外
　　上班的人陆续走进大门。
8—2  陈言家           晨  内
　　朱小北背起包正要出门。
　　陈　言：你干什么去？
　　朱小北：看我爷爷奶奶去。
　　朱小北转身打开房门。
　　陈　言：（一把抓着朱小北的胳膊）你又要去找果青？
　　朱小北：你放开。
　　陈言放开手。
　　朱小北：你要是不信就跟踪我吧。再见。
8—3  出版社 大门口    晨  外
　　朱小北走出大门。
8—4  陈言家           晨  内
　　陈言站在窗前，看着她消失在上班的人流中。
8—5  朱久学家 客厅    日  内
朱小北从包里取出卷着的、原来挂在自己家的那张大照片，打开举在手里，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她站在凳子上，把大照片用透明胶粘到墙上。
　　朱久学背着手走过来，一眼看到照片，不由一愣。
　　朱久学：你，你往我墙上挂谁的照片？
朱小北：（笑了）爷爷，认识这人吗？
　　朱久学：我怎么会认识。
　　朱小北从凳子上下来，端详着。
　　朱小北：你看看这是谁？
　　朱久学：我不看，你给我摘下来。
　　朱小北：这是我呀！
　　朱久学：（吃了一惊）你？
　　朱久学凑近看照片，脸上现出鄙夷的神情。
　　朱久学：（嘲讽地）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封面女郎哪。张茹！张茹你快来看看……
8—6  朱久学家 卧室    日  内
　　张茹坐在椅子上看一本妇女杂志。
　　张　茹：看什么呀？
　　朱久学在客厅喊着：叫你你就来！
　　张茹起身。
8—7  朱久学家 客厅    日  内
　　张茹站在照片前，吃惊地张着嘴。
　　朱久学：看，看你那傻样子，你也认不出来吧。
　　张　茹：倒是挺漂亮，（问朱小北）谁给你照的？
　　朱小北：一个摄影师，特别棒的摄影师。
　　朱久学：我看是臭狗屎。
　　朱小北：（一愣）你说谁呀！
　　朱久学：谁照这种照片我就说谁。简直臭不可闻！
　　张　茹：老朱……
朱小北：（气得脸发白）你、就你不臭，就你香！
朱久学：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东西！
朱小北：你看得惯什么呀？你说你看得惯什么？
　　朱久学：我不和你说，你这个孩子狗屁不通。
　　朱小北：我告诉你，你看不惯人家，人家还看不惯你哪！
　　朱久学：（感觉受到冒犯）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呢，啊？！太不像话了吧！
　　张　茹：嗨，别说了别说了，你也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人家女孩子，爱个美，照着玩的，没那么严重。
　　朱久学：你不要给我抹稀泥。现在乌七八糟的东西大泛滥，就因为你这样的人太多了，不讲原则，听之任之，甚至还跟着起哄……
　　张　茹：你怎么冲我来了。
　　朱小北：就是，没奶奶的事。
　　朱久学：你们俩是一丘之貉。
　　张茹和朱小北互相对视，不由扑哧乐了。
　　朱久学：（更加生气）你们还笑！笑个屁。
　　朱小北：（拉着张茹）奶奶，别理他，走。
　　朱小北拉着张茹走进卧室。。
8—8  朱久学家 卧室    日  内
　　张　茹：别，你爷爷他真生气……
　　张茹想起身出去，被朱小北按住。
8—9  朱久学家 客厅    日  内
朱久学看着墙上的照片直运气。
他想站到凳子上摘照片，可他一只脚还没踩上凳子，凳子就咣当倒在地上。
　　张茹跑出卧室。
　　张　茹：我的妈呀，你要干什么呀你。
　　朱小北也跟了出来。
　　朱久学：（对朱小北）这是我的家，你给我摘下来，你自己拿着孤芳自赏去。
　　朱小北咬咬嘴唇。
　　朱久学：我看你是不敢拿回家吧？陈言也不会欣赏。
　　朱小北咬牙不说话。
　　朱久学：你非要我来摘是不是？（对张茹）把凳子摆好。
　　张　茹：哎呀，你这是何苦哪。
　　朱久学：我让你摆好。
　　张　茹：（把凳子从地上扶起来，对朱小北）小北，先摘了吧。
　　朱小北：奶奶，你怎么这么大的奴性啊！
　　张　茹：（也有点生气了）你这孩子，我奴惯了，我要不奴还活得到今天。
　　朱久学：（对张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我家当奴隶了是吗？我压迫你了是吗？你把话说清楚，我这个人历来旗帜鲜明，这种模棱两可、不明不白的话趁早别在我面前说。
　　张　茹：你……你们都别闹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们了1
　　朱小北咬牙不出声。
　　朱久学：（不依不饶地）张茹，我和你生活了一辈子，闹了半天我成了压迫者了，啊？！
　　朱小北：你以为呢？
　　张　茹：（制止地）小北……
　　朱小北：奶奶，你说怕什么的。
张　茹：要我说什么？我没的可说。
朱久学和朱小北：（异口同声地）说，说嘛！
张  茹：我、我挺好。
　　朱小北：（气愤地）奶奶！
　　张　茹：我说小北哇，你真是个任性的丫头，你要这么不懂事，你就走吧，我实在受不了你们两面的气。
　　朱小北：（委屈地）好，奶奶，这可是你说的。
　　朱久学：她不说我还要说呢，你走，带上你的照片！
　　朱小北上前摘下照片。
　　朱小北：照片我拿走了，不过奶奶，你别以为这是因为我引起的矛盾，根本不是。（极力冷静地）你这样委屈自己，谁可怜你呀，除了我。以后我再也不管你的事儿了。
　　朱小北转身走出门去。
　　朱久学：岂有此理！（对张茹）你、你都和她说什么了？说我什么坏话？
　　张　茹：（气极）我，我说你是法西斯，成了吧。
张茹转身走进卧室，坐到床边抽泣起来。
屋子里剩下朱久学一个人，气得鼓鼓的。
8—10  出版社 编辑部/门口        日  内
　　陈言坐在桌前，眼望窗外发呆。
　　汪丽琴提着暖壶走进办公室。
　　汪丽琴：锅炉修好了，喝茶吧。
　　陈言没有反应，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
　　汪丽琴：陈言，你的杯子呢？
陈言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窗台上的茶杯。
汪丽琴走过去，拿起杯子，倒了点开水，涮了涮，然后放茶叶、倒开水，把杯子放到他面前。
　　汪丽琴：你的茶。
陈言仍然一动没动。
汪丽琴注意地看了看他，用手轻轻拍了陈言一下。
　　陈　言：（惊醒）干吗！
　　汪丽琴：茶沏好了。
　　陈　言：哦，谢谢。
　　陈言端起茶杯就喝。
　　汪丽琴：小心烫！
汪丽琴的话音未落，陈言烫得把茶杯扔到地上。
茶杯摔碎了。
　　陈　言：（火冒三丈地）他妈的，混蛋！
　　汪丽琴：（看着他，有些委屈地）对，对不起……
陈　言：（看看汪丽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自己不好。
汪丽琴拿来扫帚。
陈言连忙上前，
　　陈　言：我来吧，我自己来。
　　汪丽琴：不用，没关系……
两个人正在抢扫帚，朱小北从敞开的门前经过。
朱小北看到里面的情形，站住了。
汪丽琴一抬头看见朱小北，愣住。
陈言也看到她。
　　汪丽琴：（看到朱小北手里拎着卷着的照片）哟，小北，谁的照片？（走上前拿过照片打开看）这不是你吗？真漂亮啊！
　　朱小北：（微微冷笑地）你觉得漂亮。
汪丽琴：（言不由衷地）是啊，照得多好。
朱小北索性走进办公室。
　　朱小北：那就送给你。
　　汪丽琴：（看看陈言，尴尬地）对不起，我上发行科去一趟。
汪丽琴转身走出办公室。
在门口，她回头朝陈言望了一眼，轻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一时间朱小北和陈言都没有说话。半晌。
陈　言：你把照片藏你爷爷家啦？
朱小北不回答。
陈　言：（忍不住嘲讽地）爷爷喜欢这照片吗？
朱小北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转身要走。
陈  言：嘿，别把照片扔这儿呀！
朱小北：（回头瞪视陈言）你没听见嘛，我送给汪丽琴了。
陈  言：别胡闹。
朱小北：（突然地）我非把照片挂在这儿。
陈  言：（急了）不成！
朱小北：我就挂！
二人互相敌视地盯着对方。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陈言没动。
电话持续地响着，终于陈言抓起话筒。
　　陈　言：喂，谁呀？（他怔了一下）哦……
　　陈　言：（仍然拿着话筒，微微侧身瞟了朱小北一眼）成，没问题，我就来，马上。
　　陈言放下电话，向朱小北望了望。
　　陈　言：主编找我，我得去了。
　　朱小北不出声，瞪视着陈言，目光中充满敌意。
　　陈言走向办公室门口，走到朱小北身边。
陈　言：（压低声音）小北，别这样了，这是我的单位，你替我想想。
朱小北咬牙不出声。
陈言走出办公室。
　　朱小北看看手里的照片，气恼地一撕两半，扔到地上。
8—11  竭诚图片社  三楼摄影棚   日  内
    三楼摄影棚里。　　
果青在向几个摄影师说着什么。
美发师阿强坐在他旁边，对着镜子出神。
　　阿　强：（从镜子里瞟瞟果青）嘿，果青，你的头发是不是太短了，干吗不留起来。
　　果　青：我不乐意。
　　阿　强：你人这么潇洒，头发再一飘起来，那不得迷倒一大片！
　　阿强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一把梳子，走到果青身后，摸摸他的头发，梳理了两下。
　　果　青：（一歪头）我觉得秃子最潇洒，走到哪儿都亮闪闪的。
　　大家被他的话逗笑了。
　　阿　强：也可以呀，你要不要把头发剃光。
　　果　青：可以，剃吧。
　　果青坐到椅子上挺挺后背，坐直身子。
　　阿强暧昧地笑了笑，摇摇头，把梳子往台子上一扔，退回到椅子上坐下。
　　果　青：怎么跑了？
　　阿　强：算了吧，哪儿敢呀！我要是把你剃成秃子，老板不得炒我的鱿鱼吗。
　　果　青：你小子什么意思？
阿　强：我说的不对吗？就你这样儿的，别说迷小姑娘，中年妇女也让你迷得一愣一愣的。（对大家）是不是？
　　果　青：（脸一沉）你他妈再贫……
　　果青站起身，向阿强逼近。
　　阿　强：（直向后缩）别别，看！看谁来了。
　　果　青：我管他谁来呢……
　　阿　强：（指着窗外）真的，你女朋友来了。
　　果青扭头，透过玻璃窗看见朱小北站在外面。
果青眼睛亮了，对新来的摄影师：我马上回来，你们先熟悉一下店里的器材。
果青匆匆下楼。
8—12  竭诚图片社 大门外    日  外
朱小北站在门口。　　
果青走出店门。
　　果　青：你来啦？
朱小北：你不会天天坐在你们上面的窗前等我吧？
果  青：是又怎么样？
朱小北没说话。
果  青：上楼吗？
朱小北低头踢着石子，摇摇头。
　　果　青：那你……？
　　朱小北：没事儿，就是随便过来看看。
　　果　青：你不太高兴？
　　朱小北勉强的笑。
　　果　青：出什么事了吗？
　　朱小北：（咬咬嘴唇）没有！
8—13  朱久学家 卧室        日  内
　　张茹关着门，躺在卧室的床上睡着了。
8—14  朱久学家 厨房/卧室门外   日  内
朱久学端着杯子倒开水，暖壶空了。
　　朱久学走出厨房，走到卧室门口。
朱久学：嘿，张茹，开水没有了。
　　屋里没有动静。
　　朱久学敲门。
8—15  朱久学家 卧室        日  内
　　张茹睁开眼睛，人有点迷糊。
　　张　茹：谁呀？
8—16  朱久学家 卧室门口    日  内
朱久学：我！
朱久学推门推不开。
　　朱久学：你锁什么门呀！开门！
8—17  朱久学家 卧室        日  内
张茹没有回答。

8—18  朱久学家 卧室门口    日  内
　　朱久学用力推门。
　　朱久学：你在干什么？张茹！张茹！
8—19  朱久学家 卧室        日  内
张茹轻轻起身，走到门后。
8—20  朱久学家 卧室门口    日  内
朱久学：你还罢工了你。好，你罢你的工，以为我怕呀。
8—21  朱久学家 卧室        日  内
张茹躲在门后偷偷笑了。
8—22  朱久学家 卧室门口    日  内
朱久学：（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嘟囔地）还装死？
　　朱久学突然用力捶门。
8—23  朱久学家 卧室        日  内
张茹吓得浑身一抖，踉踉跄跄走到床边坐下，用手捂住胸口。
8—24  朱久学家 卧室门口    日  内
朱久学把门捶得山响。
8—25  朱久学家 卧室        日  内
张茹坚决不理，在床上躺下。
8—26  朱久学家 卧室门口    日  内
朱久学：（停止捶门）也好，你就自己关禁闭吧！
　　朱久学退后两步，打量着房门。
　　朱久学：你听着，你好好反省反省。想通了再出来，想不通的话你就别出来了！
　　朱久学说完背过身，“嗵嗵嗵”走出家门。
8—27  朱久学家 卧室        日  内
张茹躺在床上，听到外面没有了动静，慢慢起身。
　　张茹打开房门。
　　张　茹：老朱，老朱……
　　没人答应。

8—28  街上                 日  外
朱久学走在街上，板着脸，目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