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集

5—1  出版社 楼道                日  内
　　陈言端着饭盒走在楼道里，身后传来汪丽琴的声音。
　　汪丽琴：陈言！
　　陈言站住。
　　汪丽琴端着饭盒追上来，二人并排走着。
　　汪丽琴：对不起，昨天的事怪我不好，真的……
　　陈言看看汪丽琴，忽然觉得她怪可怜的。
　　陈　言：（显得很轻松）没什么，没事儿。
　　汪丽琴：你家朱小北是不是生气了？
　　陈言笑了笑，没回答。
　　汪丽琴：后来怎么样？
　　陈　言：后来呀，就过去了。
　　汪丽琴：昨天可把我紧张坏了，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言又笑了笑。
　　汪丽琴：我看你挺为难的，想想心里特别过意不去，对不起了，陈言。
　　陈　言：你要这么说，我还对不起你呢。
　　汪丽琴：为什么？
　　陈　言：你说了那么多表扬我的话，可我一点没领情。
　　汪丽琴：（笑了）我说的话都特傻吧。
　　陈　言：（笑着点点头）是，是有点傻。
　　汪丽琴想了想，哏哏哏笑出声来。
5—2  街边 时装店街              日  外
　　朱小北背着包在大街上边逛边看着街边橱窗里的时装，不时地停住脚仔细观看。
5—3  街道 竭诚图片社附近        日  外
公共汽车上，朱小北靠窗而坐，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她新买的东西。她看着车窗外的街景。
汽车路过竭诚图片社，朱小北看见竭诚图片社橱窗上自己的大照片。
朱小北从车窗伸头向回张望。
5—4  街边 公共汽车站            日  外
朱小北急忙下车，往回——竭诚图片社方向跑去。
5—5  竭诚图片社 大门外          日  外
她沿着大街来到竭诚图片社外。
朱小北疑惑地走进竭诚图片社。
接待小姐：小姐，请问……？
朱小北：我找果青。
接待小姐：哪儿个果青？
朱小北：他是摄影师。
接待小姐：是不是新来的那个？
朱小北：大概是吧。
接待小姐：请等一下。
接待小姐突然认出朱小北就是橱窗里大照片的真人，惊讶地：你，你就是……
5—6  竭诚图片社 摄影棚          日  内
接待小姐领着朱小北到摄影棚。
果青正在摄影棚里拍香水图片广告。
他无意间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朱小北，怔住了。
朱小北站在门口，向他望着。
果青扔下手里的活儿，也望着朱小北。
两个人的目光里有一种激情的光亮闪过；
果　青：你好。
朱小北：你终于还是把我给卖了。
果　青：这话怎么讲？
朱小北：你说呢？
果青身边就是朱小北的大照片。
果　青（笑了）：……
朱小北：你把我吓了一跳。
果  青：对不起，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来着。可是，一忙就没来得及。
朱小北：算了，没事了。你在这儿工作？
果　青：对，来，进来看看。
朱小北微微有点犹豫。
5—7  竭诚图片社 摄影棚          日  内
果青拍香水广告，朱小北在一旁好奇地看。
果青不时抬头看朱小北。
5—8  出版社 布告栏前            日  内
　　布告栏上贴着一张很大的表格，上面写着：分房方案第二榜。
　　黑板前站满了人，汪丽琴也站在之间。
　　一个年轻女人拦住刘主任。
　　年轻女人：刘主任，我有问题。为什么我是别人住过的房子，而陈言是新房？我和他来这儿的时间是一样的。
　　刘主任：新房子还要多花钱哪。
　　年轻女人：我愿意多花钱，再多花也比买商品房便宜呀。
　　刘主任：房子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大家都评分，你看看人家的分数。
　　年轻女人：我用不着看，陈言和我学历一样、工作年头一样、职称一样，我们俩有什么不同？
　　刘主任：他是外地的，没有房子。你现在有房子住嘛。
　　年轻女人：那是我爸爸的房子。
　　刘主任：总之你们的情况还是有差别的。
　　年轻女人：那我明天也搬到办公室来住……
　　刘主任：嗨，不要这么说嘛……
　　年轻女人：那你要我怎么说？
　　汪丽琴转身离开。
5—9  出版社 编辑部              日  内
　　汪丽琴冲进屋。
　　汪丽琴：（气喘吁吁地）陈言，二榜下来啦，你是两居室，新房子。
　　陈　言：是吗？
　　汪丽琴：我看见了，没错儿。
　　陈言立刻伸手拿电话，拨号。
　　汪丽琴：你不去看看。
　　陈　言：我先告诉小北。
　　汪丽琴微微一怔。
　　陈　言：喂，朱小北在吗？……不在，她上哪儿去了？我是她爱人，我有点儿急事。……好，麻烦你看见她让她给我回电话，好，谢谢……
陈言放下电话，沉浸在兴奋的情绪中。
片刻，他才感觉到汪丽琴的存在。
两人相对而视，微微尴尬地冲对方笑了笑。
5—10  竭诚图片社　李加加办公室  日  内
李加加在办公台前听某员工在汇报……（果青给朱小北拍照的事情）
5—11  竭诚图片社　摄影棚　      日  内
一盏盏灯从不同的方向照着，光线非常讲究。
朱小北站在光亮之中，感觉有些拘谨。
果青拿起一架相机，准备拍摄。
朱小北：（有点不好意思地）嗨，等一下行吗。
果  青：（停住手）怎么了？
朱小北：我、我紧张。
果  青：紧张什么？
朱小北：这样好吗？不影响你们工作？
果  青：刚才的工作已经拍完了。现在给你拍照片，我是想给我们老板一个提议，没准我们公司将来可以多开展一项人物写真艺术摄影的业务呢。所以，现在也是工作。
朱小北：真没问题？
果  青：没问题，来吧！
果青不等朱小北反应就端起相机拍了起来。
朱小北一下子有点紧张，手足无措。
果　青：（聊天的口气）陈言呢，好吗？
朱小北：挺好，你呢？
果  青：这不，干活挣钱。
朱小北：不想出影集了。
果  青：想啊，你给我出。
朱小北：（笑了）得寸进尺。
果　青：（喜欢朱小北笑的样子）好，笑得好，就这么笑。
朱小北一听，笑容反而僵在脸上。
果  青：（好笑地）我一说怎么不会笑了，算了，爱怎么样怎么样，随便，越随便越好！
果青不再说话，围着朱小北走动着，按动快门。
朱小北先是诧异地瞪着眼睛，接着很快放松下来，笑着转动身体。
果青一边拍照一边问：我离开出版社时，把你的照片给陈言了，你看见了吗？
朱小北：没有啊。
果青用电风扇吹朱小北。
朱小北的头发随风飘动：啊！你要冻死我呀！
果  青：忍一会儿，这样生动！
果青一会儿站着，一会儿跪到地上，他“啪啪啪”地按动快门，就象是在用机枪扫射。
朱小北感到一种不由自主的兴奋，她用手撩开额前的头发……
果　青：（大声地）随便动，怎么动都行，对，你现在是最自由的人。动！动啊！
果青象打仗一样，飞快地换上一卷胶卷，一边走过来一边就又开始拍照。
终于，一切突然地结束了。
果青拿着相机的手垂下来，汗流满面。
朱小北眼睛闪闪发亮，目不转睛地望着果青。
朱小北：（轻声地）完了？（停顿）怎么样？
果　青：（用一种冷静的声调）应该有一两张是可以的。
朱小北：（惊讶）你说什么？一两张？
果　青：对，一两张。但愿有两张。
朱小北望着果青专业的姿态：出版社有你的信，我帮你放到人事处老周那了。
果  青：谢谢你。
5—12  陈言家           夜  内
朱小北在照镜子。
陈言趴在桌上画着，他画的是两居室的平面图。
朱小北转动脑袋，摆出拍照的姿势，一边变换着脸上的表情。
陈言扭头看了看她，感到奇怪。
朱小北感觉到陈言的注视，不好意思地停住动作。
两人从镜子里互相望着。
　　朱小北：你看什么呀！
　　陈　言：（想起自己的事，拿起图纸）小北，你来看，是这样的。
　　朱小北：（离开镜子，走到桌前，看了看图）咱们的房子？
陈　言：对，我在刘主任那看过图纸，就是这样。这一间十四平米，这间小点，好像是十一平米，我想把大的那间当客厅，同意吧？
　　朱小北：（有点心不在焉）当然。
陈　言：可是也有一个问题，这间小的朝北，一点阳光也没有。
朱小北：哦。
陈  言：咱们俩倒没问题，将来要是有孩子……
　　朱小北：（冲口而出地）胡说什么呀。
陈　言：（笑了）那还不是早晚的事。
　　朱小北：早着哪！
　　陈　言：（半开玩笑的）你说什么时候？再等一年？两年？
　　朱小北：（忽然地）陈言，我要是不想要孩子呢？
　　陈　言：（一怔）为什么？
　　朱小北：我觉得这样好，自由自在。
　　陈　言：人总得有后代吧。
　　朱小北：陈家的后代？
　　陈　言：不，我和你的后代。
朱小北：（不想谈这个话题，拿起图纸看了看）你画的什么呀，我怎么看不明白呀！
5—13  汪丽琴家 客厅    夜  内
汪丽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话响了。
　　汪丽琴：（拿起话筒）喂，找谁？
　　电话里没人回答。
　　汪丽琴：（警觉地）谁呀？
　　电话里梁薇薇：度主任家吗？
　　汪丽琴：是，你是……
　　电话里梁薇薇：他回来你让他给金桥宾馆328房间回电话，有事，谢谢。
　　汪丽琴：你叫什么呀？
　　电话已经挂断了。
　　汪丽琴愣愣地看着电话。
电视里一个女演员正在唱歌，是那种庸俗的爱情歌曲。
汪丽琴”叭“地关掉电视。
5—14  竭诚图片社 暗房        夜  内
暗房里，果青正在工作。
显影水里，朱小北的照片一张张显现出来。
5—15  竭诚图片社 办公室      夜  内
办公室里灯光暗淡，已经下班了。
李加加独自一人在沙发上边抽烟，边看帐本。
果青拿着洗好的朱小北的照片走出来，看到李加加。
果　青：哟，老板！
李加加：（回过身，冲果青一笑）你还没下班？
果青没有回答，举了举手里的照片。
李加加：（拿过一张照片，细细地看了一会儿）是谁？你的女朋友吗？
果　青：哪儿呀，人家有丈夫。您觉得怎么样？
李加加：（一张张地看着朱小北的照片）嗯，不错，清新、自然。
果  青：我喜欢她脸上透出的朝气，觉得能拍出好东西。
李加加：不觉得咱们公司可以增加一项业务？
果  青：你觉得呢？
李加加：艺术人物写真摄影？
果  青：你是老板。
李加加：你早想好了？
果  青：早想好了，你说呢？
李加加点点头。
果  青：老板，就是老板，高瞻远瞩！
李加加：干吗哪！夸我哪！
果  青：吹捧！
李加加：（畅快地大笑，笑完）我可没要你吹捧，还要看结果。不过呢，我希望我和你之间，你别老您呀您呀的好不好，我听着别扭。
果  青：我得敬重您呀。
李加加：别逗了，我多大岁数？
果  青：比我小。
李加加：真会拍马屁！
果  青：你不觉得这是一种美德？
李加加盯住果青：我觉得你是个老油条。
果青大笑。
果  青：对不起。（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单子，递给李加加）
李加加接过单子看了看。
果　青：你不希望白雇我吧？
李加加：（抬起脸看着果青）这话怎么讲？
果  青：咱们要搞人物写真艺术摄影，还得添点设备。咱们的灯光器材不配套，还有背景画面差点。
李加加：（扫了一眼手上的纸）大概要多少钱？
　　果　青：好东西就要高价，可我保证你能把钱赚回来。
　　李加加：你说多少？
　　果　青：（指了指那张纸）这上面有一份预算。大概不到五万块，差一点，差不多。
　　李加加默默地从皮包里摸出支票本，在上面写下了五万块的数目，轻轻撕下那张支票，举到果青面前：你明天到财务部盖章办手续。
　　果青有点发怔：你倒是挺信任我的。
　　李加加：这是我在你身上下的赌注。
　　果　青：（接过支票）谢谢。
李加加：你说错了，应该是我说谢谢。（转身要离开，又想起什么）对了，我有个请求，什么时候你给我拍一次。
果  青：你是老板，不用说请求。
李加加：（指着朱小北的照片）能拍成这样吗？
果  青：这么说吧，我的技术应该不成问题，关键看你的表现。
李加加：怎么表现？
果青不回答，李加加已经明白了。
李加加：你是让我像她一样……？
果  青：不，你不用象任何人，你有你的美，成熟女人才可能有的那种——味道。
李加加：打住！别夸了，再夸就假了。
李加加和果青相视而笑。
李加加：（有些突然地）别忘开发票。
果  青：什么？
李加加：发票，买设备的时候。
果  青：知道，老板。
5—16  陈言家           夜  内
窗外的路灯照着躺在床上的朱小北和陈言。
　　朱小北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灯光。陈言也睁开眼，朱小北感觉到了，立刻把眼睛闭起来。
　　陈　言：（看了看朱小北）小北，你睡了吗？
　　朱小北假装要睡着了，哼了一声。
　　陈　言：我睡不着。
　　朱小北没有出声。
陈　言：咱们还是得要个孩子，倒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没有孩子的婚姻我觉得不完整，你听见了吗？
朱小北仍然不作声。
　　陈　言：咱们的孩子肯定长得漂亮，你信不信？小北……
　　朱小北：（嘟囔地）我困了。
　　朱小北翻过身去。陈言扭头看看她的背影，怀着爱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朱小北不由睁开眼睛。
　　忽然陈言的手机响了，嘀嘀嘀嘀……
　　陈言猛地翻身坐起来，黑暗中一通乱摸。
5—17　汪丽琴家 卧室    夜  内
汪丽琴独自一人靠在床头发愣，片刻，她拿起手机发信息。
5—18　陈言家           夜  内
陈言终于找到手机，看着信息。
信息内容：陈言，我丈夫现在还没回家，怎么办？汪丽琴。
　　朱小北：这么晚了，谁呀？
　　陈言显出犹豫、不知所措的神情。
　　朱小北：怎么，出什么事了？
　　陈　言：尽他妈瞎发信息。
　　朱小北微微怀疑地盯着陈言。
陈  言：（躺下）推荐彩票的信息，骗人的玩意。睡觉吧。
陈言说完闭上了眼睛。朱小北看着他的侧影，慢慢移开目光，向窗外望去。
5—19　陈言家           日  内
　　朱小北在收拾房间，一边哼着歌。她擦着衣柜的镜子，擦着擦着停住手，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正在这时响起敲门声。朱小北一怔。
　　朱小北：谁？
　　门外，果青的声音：我。
　　朱小北的眼睛一亮，兴奋地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转身开门。
　　果青站在门外，两人面对面看着，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片刻。
　　果　青：我来给你送一件东西。
　　朱小北抬起头，这时才发现果青的手臂里夹着一个挺大的镜框。
　　朱小北：那，快进来吧。
　　果　青：不了，我到人事处老周那取我的信，陈言不在吗？
　　朱小北：他出去买东西了。
　　果　青：那好，希望你喜欢。
　　朱小北从果青手里接过镜框。
　　果　青：我走了。再见。
果青用力地看了朱小北一眼，转身离去。
朱小北望着他的背影很快地在楼梯口消失，人有些发愣。
5—20  陈言家           日  内
　　镜框放在床上，朱小北哗啦撕开包装纸，露出她的照片。
　　照片上的朱小北穿了一件简单的衬衣，衬衣的扣子解开着，几乎露出胸部，显得分外性感。朱小北呆望着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