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集(上）

2—1  朱久学家 客厅      夜   内
朱久学边看电视、边剔牙。张茹和朱小北在收拾饭桌。门口传来用脚轻轻踢门的声音。
张  茹：谁呀？
门外传来陈言的声音：奶奶，我。
张茹打开门。
陈言满头大汗地二手拎着大米和油。
张  茹：哎，陈言啊。
陈言进屋。
朱久学看着陈言：都是自家人，来看看你奶奶和我就行了。还拿东西来干什么。
陈  言：单位里发的，质量还不错。
朱小北：爷爷，老来您这儿蹭饭，这是饭钱。
朱久学瞪了眼朱小北。
朱小北一乐：这不是您说的吗，蹭饭。
张  茹：小北，少说两句，陈言，还没吃饭吧？
2—2  汪丽琴家 厨房      夜   内
厨房的地上放着单位发的油，灶上炖着砂锅。
汪丽琴拿起锅盖，往里面放佐料。
2—3  汪丽琴家 客厅      夜   内
　　沙锅放到了饭桌上。
　　度震美美地吃着。
　　汪丽琴：（看着他）怎么样？
　　度　震：好，味道不错，（有意奉承地）不愧是我老婆做的。
　　汪丽琴不由被逗笑了。
　　度　震：你怎么不吃，吃呀。
度震用勺子给汪丽琴舀了一勺菜，放到她碗里。
2—4  朱久学家 客厅      夜   内
陈言在吃饭，朱久学在看电视。
朱久学：陈言，你爸爸妈妈都挺好？
陈  言：挺好，爷爷。
朱久学：解放战争的时候我在东北，现在这季节，已经很冷喽？
陈  言：是，冬天比北京低十几度。
朱久学：嗯，冷，那会儿条件差，我们部队还有冻死的呢！牺牲了好多同志。
2—5  朱久学家 厨房      夜   内
张茹在炉子上热汤，朱小北在洗碗。
张  茹：小北，陈言他们出版社的快分房了吧？
朱小北：听陈言说快了。
张  茹：快盖好吧，你们也不能老住在单位。
朱小北：那是，那不是人住的地方。
张  茹：这孩子，怎么说话。你不是人。
朱小北：奶奶，您不知道，住单位里就跟住玻璃缸里一样，什么都有人盯着你，烦着呢！
张  茹：那倒也是，居家过日子图的是个清静。如果你们分了房子需要钱，我和你爷爷会帮你们的。
朱小北：不行，不能沾家里的，让陈言自己挣去！不惯他这个毛病。
张  茹：他哪儿来那么多钱？工作时间又不长。
朱小北：那也得自个儿挣。瞧他们单位，一天到晚四平八稳的，没什么变化。都什么年代了，自己再不努力，那不就完蛋了。
张  茹：你呀，和你爷爷一样，对别人要求太多了，陈言是个好孩子。
朱小北没吭声。
张  茹：早点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就踏实了。
朱小北：那不行，那是要负责任的。
张  茹：那结婚干吗？你爷爷嘴上不说，可心里想着呢！
朱小北：想什么？
张  茹：想抱曾孙呗！那是老来的幸福。
朱小北：哦，我明白了，我生孩子是为我爷爷，是为了他的幸福。
张茹瞪了眼朱小北：又胡说，（说着，从炉灶上端下汤）好赖都不懂。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和你爷爷就觉得幸福。这是我们做老人的希望。
这时陈言进来：奶奶，爷爷等你散步呢。
张茹欲端汤给陈言。
陈  言：我自己来。
张  茹：你坐着去，让小北给你端。
朱小北：自己端。
张  茹：这孩子！
陈  言：奶奶，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朱小北：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这时朱久学也来到厨房：自力更生好！张茹，让小北他们收拾，不能白蹭饭，咱们出去，散步！
张  茹：马上就完了，你再等会儿。
朱小北和陈言不约而同地看着刚拿来的米和油，朱小北笑起来。
朱久学；笑什么？岂有此理，不劳动者不得食，天经地义！怎么不对！
2—6  汪丽琴家 厕所      夜   内
度震在洗脸，他洗得很认真。
（OS）汪丽琴的声音：你磨磨蹭蹭的碗就别洗了，一会儿我来吧，你不是要加班吗，还不快着点！
度  震：不去啦！我让他们改计划了。
2—7  汪丽琴家 卧室      夜   内
　　汪丽琴在铺床，忽然她发现地上掉了一管口红。
　　汪丽琴弯腰捡起口红。
2—8  汪丽琴家 厕所    　夜   内
　　度震在往脸上涂润肤膏。
2—9  汪丽琴家 卧室      夜   内
　　汪丽琴躺在床上。度震走进屋子，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
　　汪丽琴：（闻到香味）你身上有什么味？
　　度　震：什么味儿？
　　汪丽琴：挺香的。
　　度　震：哦，我觉得皮肤很干，不舒服，抹了你一点油。
　　度震拿起床头柜上的报纸，随意翻看。汪丽琴看着他。
　　度　震：（有所感觉）你看我干吗？（凑近汪丽琴）你好好闻闻，是什么味，是不是你的润肤膏。
汪丽琴没说话。
度震给她一张报纸。
　　度　震：看会儿报纸。
汪丽琴接过报纸看了两眼，但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也没有说。片刻，她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拿出了那管口红……
度震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口红，微微一愣。
度  震：（把报纸往地上一扔）睡觉吧。
汪丽琴没有反应。
度  震：关灯。
汪丽琴不动。度震伸手关灯，随意地拿过汪丽琴手里的口红。
度  震：拿你的口红干吗？
汪丽琴：（有点迷惑）这、我在床底下捡的。
度　震：哼，自己不用，还乱扔，以后我是不给你买这些东西了。
汪丽琴：（更加迷惑）这是你给我买的？
度  震：你都忘啦。
汪丽琴：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度　震：那我就更不记得了。
度震做出生气的样子把口红往远处一扔，扔进墙角的纸篓里。
度  震：关灯睡觉。
汪丽琴顺从地关上了灯。
2—10  出版社 某室       日   内
　　汪丽琴在微波炉前边热饭边和另一个女人聊天。（关于房子）
2—11  出版社 楼道       日   内
陈言沿走廊走到楼梯口，下楼梯。
　　汪丽琴上楼梯。她的手上端着两个很烫的饭盒。她脚步匆匆，很着急的样子。
　　汪丽琴和陈言在楼梯上相遇。
　　汪丽琴：（高兴地）哟，真好，我紧赶慢赶，就怕你回家了。
　　陈　言：怎么了？
　　汪丽琴：来，跟我来。
2—12  出版社 编辑部     日   内
　　汪丽琴打开桌上的饭盒。
　　陈　言：（欢喜地）喝，这么好吃的东西！
　　汪丽琴：（同样高兴地）那就吃吧。
　　汪丽琴说着搬了一把椅子放到陈言身后，把饭盒推到他面前。
　　陈　言：那，我就不客气了。
　　汪丽琴：（轻轻一笑）好像你什么时候客气来着。
　　陈　言：（笑笑）中午我一个人从来是对付。
　　汪丽琴：老对付不行，对身体不好。
　　陈言夹了汪丽琴做的菜，放进嘴里。
　　汪丽琴：（期待地）怎么样，成吗？
　　陈　言：（发自真心地）好吃，好吃极了。我说，你是不是学过烹饪哪，怎么这么专业。
　　汪丽琴：（高兴得脸微微发红）没有，自己瞎琢磨呗。
　　陈　言：那你真是天才。
　　汪丽琴：别逗我了。肯定比不上你家朱小北。
　　陈　言：她呀，她可不成，差远啦。（嘴里嚼着）真的，我就不理解……
　　汪丽琴：不理解什么？
　　陈　言：不理解你丈夫。要是我，有人每天给我做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保证绝无二心。
　　汪丽琴瞥了陈言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哀怨，垂下头。
　　陈　言：（有所感觉）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汪丽琴沉默。
　　陈　言：怎么，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儿？
　　汪丽琴垂下头，不出声。
　　陈　言：（感觉出她的情绪不对头，关切地）小汪，别误会啊，我刚才绝对是说着玩的，玩笑话。
　　汪丽琴：（抬起脸，眼里含着泪光）我知道我这个人长得不好看，一点没魅力，没人会喜欢我……
　　陈　言：（打断她）你胡说什么呀！
　　汪丽琴：我没胡说，我心里全明白。我丈夫不喜欢我，不把我放在眼里，对我说谎。我知道，我知道是这么回事儿！
　　汪丽琴眼里涌出泪水，一低头趴在桌上。
2—13  出版社 编辑部门外      日   内
　　马尔福在办公室门口偷听。
2—14  出版社 编辑部     日   内
陈　言：（同情地看着汪丽琴）你呀，汪丽琴，你为什么老要妄自菲薄呢？你应该相信我，你有你的魅力。
汪丽琴：（缓缓抬起头）我有什么魅力？
陈　言：人的魅力不光是外表。更应该是内在的。
汪丽琴：那我也没有哇。
陈　言：谁说的，你的性格多好。
汪丽琴：那是你这么说，他才不这么想哪。
陈  言：你真的发现他有别的人？
　　汪丽琴默默地点点头。
　　陈　言：谁？
　　汪丽琴迟疑地摇摇头。
　　陈　言：你不知道是什么人？
　　汪丽琴：不清楚。
　　陈　言：只是感觉？
　　汪丽琴继续摇头。
　　陈　言：那，你看见了？
　　汪丽琴还是摇头。
　　陈　言：你到底什么意思？
　　汪丽琴：我知道有一个女的，肯定有。
2—15  出版社 编辑部门外      日   内
马尔福几乎紧贴在门上听着。一不留神把门弄出声音，门开了，马尔福尴尬的站在门口。
2—16  出版社 编辑部     日   内
　　陈言和汪丽琴同时向马尔福扭过脸来。
　　陈　言：（招呼道）哟，老马呀，来，尝尝汪丽琴的手艺，棒极了。
　　马尔福：吃过了吃过了，你们吃，慢慢吃。
　　马尔福从自己桌上拿起报纸，走了出去，故意把门带上。
　　汪丽琴：他是不是听见了？
　　陈　言：管他呢。对这种人只有个办法，当他不存在。
　　汪丽琴：那你干吗还让他吃？我可不是带给他吃的。
　　陈　言：我知道他不会吃的。
两个人相视而笑。
“太不象话了，太不是东西了！”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喧闹，那天在楼下打架的男女举着份报纸冲进门来。
陈言等人迎上：“这是怎么回事……”
妻  子：怎么回事？你们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报纸上登载着那天果青拍的照片——男的呲牙咧嘴，女的穷凶极恶。
丈  夫：“兔崽子，就是在你们这个窗口拍的。”
丈  夫：“赔偿精神损失，把人交出来！”
妻  子：“谁干的缺德事谁负责，这是侵犯肖像权……”
陈言等人面面相视。（拍摄时可根据演员情况热闹些）
2—17  小饭馆            日   内
果青刘明正在喝酒。
刘  明：哥哥，你丫太不够意思了，回北京这么些日子，也不来找我。你怎么了？瞧不起我。
果  青：一个落魄之人，先把自己安定下来，再找朋友不好吗？
刘  明：你瞧你，见外了吧？你是不是怕给我添麻烦？你还是老样子，没变。
果青一笑。
刘明继续说：我听说你离婚了。是真的吗？不是谣传吧？
果  青：是真的，不是谣传。
刘  明：这怎么可能呢，你跟我嫂子可是我们所有人最羡慕的一对呀。为什么呀？肯定是你丫出的错，对不对？
果青点头：是。
刘  明：那你现在跟谁呢？
果  青：孤家寡人一个，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
刘  明：什么时候的事？
果  青：五年前，我跟一个小女孩出了事，让方方发现了，你知道她那人的脾气。
刘  明：那丫头呢？
果  青：我们那哪叫真的，瞎闹腾，没几天也就结束了。
刘  明：把我嫂子孩子都留在深圳了，你自己就直接回北京了？
果  青：没错。
刘明喝了口酒站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果青：你呀你呀你呀，让我说什么好呢？
果  青：我没直接回北京，其实我到全国各地转了一圈才回来。（看着刘明）你坐下好吗？你站着这么晃荡，我看着眼晕。
刘明坐下：转了一圈想明白了，深刻地反省吧！
果青点点头：代价惨重呀！
刘  明：说吧，需要兄弟帮什么忙？
果青从包里掏出一摞照片：这是我在青海刚拍回来的。
刘明看着照片：老将不失当年勇呀。
果青指着一张照片上面的雪山山峰：就在这儿，我想明白了，那天我要是没想明白，咱们这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刘明收起照片：你现在住哪？
果  青：租了间房，凑合着过呢。一切得重新开始。
刘  明：你也别租房了，就去我那住吧。
果  青：别麻烦了。一个人习惯了。（果青举起杯子）来，喝酒。咱们那帮老朋友呢？
刘  明：是呀，如果真能聚到一起真好，大家都忙呀，
果  青：还记得胡大吗？
刘  明：天南海北哪没有他的影子？！
两人笑了。
刘明拿起手机拨通胡大的电话：嘿，哥哥，我刘明，在哪扎钱呢？……什么，上海，嗬，会选地方，不在海南混啦……行，行，嘿，你猜我跟谁在一起呢！（说着把手机递给果青，果青接过手机）
果  青：哎，大伟，扎着钱了吗？……对，是我，在北京……对，对。
2—18  出版社 杨主编办公室    日  内
杨主编拿着登有果青拍摄的照片的报纸不住的点头：好！好！现在就是缺少这样尖锐反映现实生活中真善美的好作品。
汪丽琴站在杨主编身边：是啊。
杨主编：这个摄影师是年轻人吧？
汪丽琴：他哪是年轻人哪，比我怎么也要大几岁，人家多少年前就得过全国大奖。
杨主编：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年轻人，不是吗？
汪丽琴：那是那是。
杨主编：我看可以请他和我们建立一个长期的合作关系，如果他同意，让他先在社里干临时工，回去跟陈言说一下，放在你们编辑部，怎么样？
2—19  出版社 院内            晨   外
早上，马尔福在院内打太极拳。
朱小北挎着时髦的小皮包，头发在晨风中飘动，精精神神地走来。
朱小北经过时，看见马尔福闭着眼睛打太极拳的样子十分怪，朱小北回头不由窃笑。
突然间马尔福睁开眼睛。
朱小北连忙收起笑容。
　　马尔福向朱小北赶过来（热情地）：上班去呀！
朱小北：对，上班。
马尔福：真辛苦，我是说你又要照顾爷爷奶奶，又要照顾陈言，中午饭又不过来吃了？
朱小北：是啊，没你不知道的事。
马尔福：小北，我有重要的信息告诉你。
朱小北哼了一声。
马尔夫：骗你干嘛。
　　马尔福神秘地一笑：小北，你没有发现吗？
　　朱小北：发现什么？
　　马尔福：你家陈言可是发福啦。
　　朱小北：（笑笑）你说的就是这事儿，他本来也不瘦。
　　马尔福：要说还是有人关心他，家里有你，办公室有个汪丽琴。
　　朱小北看着他没有说话。
　　马尔福：（继续）我们那位汪丽琴呀，特别会做，天天带好吃的，陈言就不必说了，连我也跟着沾光……
　　朱小北：你说陈言老吃别人的东西？
　　马尔福：不不，别人倒没有，就是一个汪丽琴。
　　朱小北：（笑笑）他脸皮那么厚。
　　马尔福：不能这么说嘛，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天天在一起，吃点东西算什么。再说了，送到嘴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朱小北：（听出马尔福话里的意思，脸色微微一沉）老马，你是不是想说陈言和汪丽琴怎么着了？
　　马尔福：（顾作惊讶状）我？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啊！
　　朱小北：我没误会。老马，你知道吗……
　　马尔福：（感兴趣地）什么？
　　朱小北：（一字一句地）陈言要是能和汪丽琴好，我就能和你好。
　　马尔福：（怔住）你，你怎么这么说话？
　　朱小北：（笑咪咪地看着马尔福）真的，不骗你，就是这么回事儿。
马尔福：（脸尴尬地涨红了）你看你，这叫什么。我不过说陈言和汪丽琴一起吃饭，昨天，我亲眼看见的。
　　朱小北头也不回地走了，马尔福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