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superpiggy又回来了！站在妇产医院的大门口时，看着川流不息的大肚妇女，我悲壮地对自己说。

 

周四约了医院的特需门诊，周五中午来检查。所谓特需门诊，就是“special demand”：我看门诊的牌子上是这么写的。一般约特需门诊的有两类人：有钱人，花银子买待遇；有特殊问题的人，这些人有着这样那样问题，需要找个专家仔细分析诊断。显然，我不是有钱人。我的special demand就是跟大夫讨个“羊水过多”的说法儿。从来都不是个执着的人，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发现自己很较劲。

 

特需门诊挂个号，要RMB100大元，这还不包括成倍增加的检查费用。我信奉一分钱一分货的老话儿：大食堂没营养，咱拼把子力气也得开回小灶。

 

挂号，交费，等。每次来医院都是这个程序。无数人排队挂号，无数人排队交费，无数人没精打采毫无怨言地，等。千年等一回，我无悔。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我，听见传来的谁的声音：地瓜猪！地瓜猪有吗？

护士在喊我。

有有有，这儿呢。马上从沙发上笨拙地弹跳起来。

接过病历档案，量体重，量血压。等吴连方接见。

 

特需门诊就是不一样啊：连候诊的房间都大得空旷。几米开外，两个护士忙忙碌碌。一台桌子上居然还有电脑！电脑前坐着一个身着护士服的窈窕姑娘，聚精会神。

 

吴大夫的门开了，一个孕妇出来了，眼睛湿湿的。看着她的肚子，怎么也有八个月了；看着她的表情，显然是大夫的诊断结果并不乐观——甚至可能，还很糟糕。孕妇咣唧一屁股往沙发上一堆，看得出在强忍泪水，可肩膀还是不受控制地一耸一耸。她老公一言不发，夫妻二人，就那么手握着手，坐了很久很久。

 

那一刻，我忽然非常难过。我低下头，努力不去看他们。这种心情，只有当妈的人才能感同身受。我在想，过一会儿，自己会不会也这么抹着眼泪从这扇门里走出。

 

下一个！地瓜猪！

恩。

有家属吗？

就我一个。

进去吧。

 

呼啦啦把成叠的病历档案往吴大夫面前一摆。说：大夫我前天例行检查羊水过多，上个月查是偏多，您给我看看……她翻着我的病历：26.4cm，是有点多。

 

OGTT糖尿病检查也没有问题。B超单子也没说胎儿畸形。你上次羊水偏多，这次过多，那B超大夫当时就应该注意帮你看了是不是有畸形——也没说有问题呀。孩子双顶径有点偏小，但是整个头围可不算小。

 

那羊水过多不是容易提前破水吗？

你现在33周，正是羊水量最高的时候。可一般32周以后就不能吃药了，容易有妊娠并发症。

 

前天检查的时候，是吴承惠大夫看的，她下午就不出诊了，可我的B超结果下午才出来。普通号的大夫给我开了五苓胶囊——能吃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哦，那个是中药，可以吃。但是，也说不好有多大效果。目前也没什么办法，持续观察吧。

 

然后她说，上床吧。该做例行检查了：听胎心，量腹围。我很“熟门熟路”地拿了一张白色卫生垫铺在床上，普通门诊都是这样：卫生垫每人一换。卫生垫下面，还有一层粉色的，功能跟这个白色的一样，但是就贵多了。一张据说要六块钱。以前有一次在普通门诊的时候，主任大夫急赤白脸地跟我说：唉唉唉，别换那个粉色的！那个要6块钱一张呢！要是每个人都换，哪儿换得起啊——去拿那个白的！

 

这次，我很懂事地把白色卫生垫拿过来，自己铺在床上。吴连方看了一眼，说：不用拿这个，我们这里都是每次换粉色的——你第一次来这里吧？！

 

嘿，这话说得！谁没事儿总跑这儿啊，我又不是钱多得要烧着花。

 

检查的时候，她的助手过来给我听胎心，我身体有点僵，助手问：你是不是紧张啊？

我：我只是担心羊水过多。

 

检查到此完毕。从会晤到解散，三分钟撑死了——这跟普通门诊没什么区别啊，我怎么没发现特需特在哪儿了呢？普通门诊吴连方都是亲自上阵做检查，怎么花了100多的特需我却连她的手都没碰着呢？

 

今天的吴连方为什么跟我上次看到的，判若两人？老太太今天不在状态啊。

 

那——我下个礼拜再来检查吧？

不用那么勤，两个礼拜就行。

 

啊？不是怀孕晚期都要一个礼拜检查一次吗？更何况我这还羊水过多外加臀横位呢。有点迷瞪，我很费解：怎么妇产医院这么不重视孕妇呢？难道就因为他们见孕妇见太多了，见怪不怪了？本想再问问别的，护士已经叫下一个了——变相逐客啊。

 

既没说解决办法，又没说是否真有问题。娘的，我这个特需门诊看得，真憋闷。

 

出了医院大门，给李阿姨打了一个电话——她是前几次来医院检查认识的，开一个月嫂公司。正好，我要找一个月嫂，毕竟生的时候，身边还得有人才行。

 

她介绍的月嫂我没相中：面相看着太厉害，总之我跟她气场不合，回头再看她公司的招牌月嫂吧。李阿姨看看我：怎么每次都是你一个人啊？

 

我顾左右而言它：我羊水过多。大夫什么建设性意见都没给我。唉，闹心死了……

李阿姨看了看我，若有所思地说：你复印每次的检查结果了吗？

为什么要复印这个？

傻姑娘，复印结果自己留着，没有问题当然最好——可将来万一有问题，你就能找医院对质……

 

醍醐灌顶。就冲她这句话，月嫂我也要定她公司的了。

 

可是猪娃，这些复印结果，我完全不希望将来能派上一点用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