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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空军“强网系统”
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开上了台北市公馆蟾蜍山。
安波敏中将上车后就一直闭目养神。将军56岁,头发已开始谢顶,可将军夫人只有35岁,精神正旺。昨晚,老夫少妻就折腾了好一阵子。入睡前,将军有些担心地想:这样拼命不行吧?
迷迷糊糊间,安波敏将军已经置身在偌大的山洞里。台湾空军作战管制中心(AACC)就设在这个潮湿的山洞里,它的另一个名称叫作“强网系统”,是台湾空防与制空的神经中枢。由于它直属空军作战司令部,按规定,作战司令部的作战司令和副司令要轮流进洞坐镇,以处置突发情况。过去是一星期一轮换,从今年3月开始,台湾海峡局势由于台湾领导人选举而变得敏感起来,作战司令和副司令便开始一天一轮换,这样有利于值班时保持高度警觉。连着几天在山洞里呆着,人会变得迟钝,判断问题容易失误。
办理交接手续时,安波敏将军问此前24小时值班的副司令:“有什么情况吗?”
副司令懒洋洋地回答:“什么情况也没有。”
“强网系统”有三套主电脑,并通过56台管制指挥仪,连接台北阳明山、澎湖马公、高雄大冈山、屏东潮州大汉山等15处空军雷达阵地、参谋本部战情中心、海军作战中心(代号“大成计划”)、陆军导弹阵地、空军防炮作战中心、民航管制中心、空军各飞行基地(包括美国F—16及法国幻影战机基地),形成指挥、管制、通讯、情报(简称指管通情)等作业系统。它的任务有三个,分别是空情监视、目标鉴别、武器管制。以空情监视而言,“强网系统”负责台湾防军识别区及大陆沿海近千海里范围的空中目标监视侦察。整个系统的涵盖范围包括北起海岸、南迄南海的广大西太平洋区域。
听说什么情况也没有,安波敏将军感到心里很不踏实:对面会什么情况也没有吗?送走副手后,他来到大陆战机活动标示板前。这块以电脑大荧屏显示的标示板上,将台湾海峡对面大陆机场区分为“澄海区”、“中区”、“南区”、“路侨区”。安波敏从标示的各区起飞批次和架次,的确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情况。
但他总隐隐地有些担心。真的什么情况也没有?他不能说服自己。他忘不了“林贤顺事件”。
两年前,林贤顺由台东志航空军基地单机起飞,绕过南台湾陆地之后,下降高度到166米左右贴着海面飞行,顺利飞过台湾海峡,最后在漳州某空军机场降落。本来,台湾空军飞行员驾机飞回大陆已不鲜见,但林贤顺在台湾陆海上空飞行,均未受到拦截和攻击,暴露了台湾空防的“死角”。因此,一时之间,台湾舆论大哗,各界对防空系统的管制能力产生了重重怀疑。
安波敏当然知道,“强网系统”只是将原来的“天网系统”提升为统一指挥陆、海、空军的整体防空作战系统,改善的只是电脑的功能,即在空中意外事件发生时将三军的活动状态完全纳入电脑的管制指挥,却并未增强多少雷达的侦测能力。尽管“强网系统”与“天网系统”不可同日而语,但空防的死角同样存在,安波敏担心中共空军飞行员像林贤顺那样钻台湾空防的死角。就隔着一条海峡,预警时间太短了!
安波敏出生在高雄,从未到过大陆,对大陆没有什么感情。他很赞同彭锐的说法:台湾人是台湾人,中国人是中国人。台湾与大陆统一,在他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如果台湾搞独立,中共就要依据《反分裂法》武力进攻或封锁台湾,他倒更赞成维持现状。他是空军作战司令,明白台湾空军在台湾海峡的空中优势已经丧失。他是军人而不是政客,非常清楚面临的残酷现实:中共只要封锁、炮轰或攻占金门和马祖列岛,发动海军和飞弹部队封锁台湾本岛,瓦解台湾海空防卫能力,台湾就将遭到致命的打击。果真如此,将是台湾人民的灾难。他因此非常担心彭锐“出轨”。
昨天下午,彭锐曾问他:台湾的空中威胁有多大?他如实告诉对方:“强网系统对空防是有作用的,但对大规模进攻不起作用。从力量对比看,中共空军有能力制服台湾。虽然中共空军在摧毁台湾空军之前,将有数百架飞机被我们击落,但中共空军有近万架战斗机,可以前仆后继。而台湾空军在对外争取到更多飞机、备用零件和军需品等援助时,可能已经陷入绝境。台湾海峡制空权为决胜关键。如果中共夺得了空中优势,便具备了占领台湾的能力,不然也可以封锁台湾,或一再骚扰,使我们精疲力竭。”
彭锐面露不悦:“我想提醒你,我们有强大的美国航空母舰战斗群作后盾。”
安波敏欲言又止。彭锐的过份自信让他忧虑。即使是现在面对“强网系统”排列成上、中、下三排的56台管制指挥仪,也不能冲淡他心中的忧虑。像“天网系统”是以3500万美元委托美国休斯公司设计建造一样,“强网系统”也由休斯公司承包。用目光巡视拦截管制席、导弹管制席和防炮管制席,看着一个个坐在AMD/44型彩色指挥仪前忙碌的身影,安波敏还是感到有些虚弱,底气不足。
回到司令值班室,安波敏中将一屁股坐进沙发,浓浓的睡意便像潮水一样向他弥漫过来。他想看看几点钟了,可是眼皮不愿睁开,也就懒得看表了。
似睡非睡时,他突然想起了前些天一位美国朋友在台北的演说:“基于多项理由,中共不可能在可预见的未来,进攻台湾。假如中共丧失理智,台湾具备阻遏中共任何进攻的能力。”
“但愿如此吧。”
他咕噜了一句,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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