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是一条河流
(2014-01-26 11:2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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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谈文化 |
写作的人都是天生怯懦却永远渴望把一切说出的人。
灵感到来缓慢,如同汛期一般看似有规律可循实则常不可预测。一旦到来,干涸已久的河床注满河水也需要时间。一开始的流淌总是不动声色的,生活在周围的人们几乎感觉不到河床土壤重新充满水分孕育的勃勃生机。然而过了几天,水流渐渐从小到大,河水的走向初见端倪,并且从此持续、长久地向海洋奔去。在这漫长曲折的过程中,一个故事渐得以无中生有极尽艰难地诞生。
另外一些更好的时候,头脑中的奇思妙想则汪洋恣肆,像海水一样应有尽有,汩汩无穷。这时惟一需要做的就是极力克制夜以继日的创作欲,尽可能地将之约束在河道中间,怕只怕一鼓作气,复而衰竭,难以为继;更害怕写得太快了,来不及反复思量就误入歧途。有多少次的小说开头就是这样半途而废的:设想过于宏大,开篇过于奇诡,而经验、体力、其他准备渐渐不支,变成一条最终不复存在的河流,没能奔腾到海就渴死在了沙漠里。有时也可能由于河流改道的方向性错误,有时则因为阶段性降水不足。各种各样的理由都有,世界上曾经可能存在一百万条河流,而最终为人所熟知的大江大河却不到百分之一。
能够最终奔流到海的河水是有福的。能够尽善尽美地讲述出一个心中故事的写作者也是有福的。河水沿途滋养村庄,故事流传滋养灵魂,这是同样一类在漫长光阴里可以永生也可能速朽的物事。每一年,雪山融冰都会沿着无数条轨迹流下,但并不是每一条轨迹都最终有幸变成了一条有始有终的河流。写作者自然无法决定自己创作之于读者的影响,惟一能做的,只不过是始终如驾驭一匹奔马一般驾驭思路,管理一段河水一般勤于疏通,开篇纵横捭阖一鸣惊人固然最好,更重要的却是厚积薄发、不弃涓滴、持之以恒而得以善终。
作为一个资格尚浅的写作者,我早已放弃开篇即传世的妄念,惟一的梦想,就是每一次开拔,都能够缓缓向东,东流到海。在这个充满了喧嚣和诱惑的世界上,有太多可以让一条河流改道的理由。而即使干涸有时,断流有时,涓滴有时,盛大有时,我惟一的希望,就是想贪心经过所有起承转合的沿途风光,并咬牙度过每一个写不出来一个字的艰难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