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秋天,军区在连队开展“忆苦思甜”教育试点,要求全连官兵吃一顿“忆苦饭”。
上级首长亲临连队,指导员给全连官兵动员后,连长又定了忆苦饭的材质:苦菜叶加地瓜皮,少许麦皮碎米,熬煮成粥。
接到任务后,马友根心里忐忑不安,他知道连队战士都是来自生活富裕的地区,战士的舌尖口味高了,突然吃这难下口的饭,个别战士可能会失态,岂不砸了连队的“光荣牌子”。
此时,连首长也有担忧,只是搁在心里,希望全连指战员关键时刻争口气。
开饭时间到了,全连官兵集合进饭堂,默默无语地坐在饭桌上,各自端起“忆苦饭”:连首长带头吃完了,班排长跟着吃掉了,战士们互相瞄瞄眼,虽然吃得慢点,也算顺利地吞下了肚。
指导员看到这个满意的现场,夸奖了全连官兵。
话音刚落,一个城市兵得意忘形地叫了一声:“忆苦饭不苦,还有点儿甜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让指导员愣了一下:怎么回事,自己刚吃的忆苦饭明明是苦的,哪来甜味?这里肯定有什么明堂。
没等细问,马友根主动认错,是他悄悄在个别战士盛好的饭碗里放了点糖。
事情已水落石出,指导员严肃批评了马友根,并让他写了深刻的检讨。
一场风波平息之后,马友根又精神抖擞地为贮备全连过冬蔬菜,整天忙碌着。
事有巧合,偏偏我在这节骨眼上生病发烧。
马友根知道后,为我做鸡蛋面条“病号饭”,还亲自端到我床头,虽然他对全连生病的战士都是这样关爱,可我还是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被真情感动了,表示病好后为他照几张全副武装照。
他挺高兴,并想借我的手枪,照一张持枪的照片,寄给苏北老家的对象,并叮嘱我为他保密。
我当然明白,部队有纪律,战士一律不许谈恋爱。
天有不测风云。几天后,我的病痊愈了,就在准备星期天为他照相时,他却收到母亲病重的电报,急忙赶回苏北老家。
没过几天,我又巧合地调到师级机关报道组,离开了连队,离开了朝夕相处的炊事班长马友根。
时光匆匆。后来听说他光荣退伍了,我心口突然像被小锤砸了一下,有点隐痛,答应为马友根持枪拍照的许诺,至今没兑现,深感自责内疚。
然而,更大的遗憾和悲痛还在后面,前些日子,我听苏北老战友的口传,马友根在与新冠病毒的搏斗中倒下了,我默默地悲伤,写了几句蔚籍心灵的打油诗:
新冠毒魔肆虐狂
红星闪闪忆当年
遗留英名正气扬
愿马友根在西天播种春天的种子,让极乐世界百花盛开!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