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眼睛

日前去禹州鸠山乡天垌村看红叶，那是个庞大的队伍，60多人，由于是摄影协会组织的，所以长枪短炮，浩浩荡荡。看到那里漫山遍野层林尽染，于是眼睛全都被美景吸得近乎发直，说雅点叫陶醉。自然，那美景也尽被收入镜头之中。不过也有例外，那是同行的一个女子。她是一个诗人，叫郑皖豫。当大家都在对山里的美景赞不绝口时，她却看到了另一面，或者说是思考到了另一面。她在《鸠山行》中写道：

谷中不见狗闻犬吠一声声声洪像是村喇叭

四周林山秋染

华丽丽

山鸡华丽丽

野菊华丽丽

喜鹊华丽丽

麻雀华丽丽

蒲公英华丽丽

相称之下

这里的民和居还有他的田他的狗大煞风景呢，灰朴朴

一层一层上去

山脊上，是我们的游客几位在喊：很美！很美

还有一对当地的夫妻，低着头，牵着驴默默在走

这当然和那层林尽染的美景大相径庭。如果诗是照相机的话，她将焦点对在了被美景遮盖的那部分，而这部分，却更容易引起人的思考和心灵的震撼。 

 而在《乔木妇女》中，她幻化成了那里的乔木。她写道：

我在这里

两手空舞

长发随风

乔木般的肉体如叶衣覆

冬天是我的夜晚

春天是我的黎明

而登高以及长游的秋天呐

是我的叶失尽

从此我更自由了，眼中只有天空

偶尔一只鸟误飞误撞。麻雀

我耳上的百灵

欣赏我者的心脏，慌乱、平静、呆卧、飞走

 乔木在诗人的眼睛里有了灵魂，有了思想，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的女子。而这哪是摄影者所看到的？ 

那天我们刚进村时，看到几个少女，躲在村边的树下，远远地向着我们张望。我下意识地将相机对准她们。然而她们看到了，羞涩地跑开。好在我拍到了一张。回来后我在电脑上翻看照片，看到了那几个山村女孩子。让我震撼的是她们的眼光。虽然树影里光线较暗，距离又远，拍得不太清晰，但还是能看到少女们的眼睛里，充满着好奇和羞涩，或者还有想象。她们从我们这群人身上看到了什么？

对于她们来说，这群从山外来的城里人无疑是新奇神秘的。或者，这群人身后就是她们曾听说过的另一种生活，高楼大厦，洋房小车，灯红酒绿。那漫山遍野的红叶是这群人眼里的风景，而这群人，就是山村少女眼里的风景。

然而，这群人中的女诗人发现了红叶外的风景，这风景丰富了或者更接近于真实。而少女们眼里看到的风景呢？

也许，我也可以模仿一下女诗人：

高楼大厦华丽丽

林阴大道华丽丽

车水马龙华丽丽

灯红酒绿华丽丽

而路边，绿地旁边的那位近70岁的环保工人，正努力地拉着一辆车子

还有，酒吧里、洗脚屋里、按摩房里，晃动着的女子和男人的身影-----

不过，那些山村女孩的眼睛大概还不会看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