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迷离夜凤凰

凤凰古城对于我来说是一个谜。这谜源自于湘西的神秘，也源自于文学大师沈从文。因了这神秘，我毫不迟疑地将凤凰作为湘西行最重要的一站。

从张家界坐汽车去凤凰，到后直接去了香炉山苗寨，折回凤凰城时天已擦黑。这时已是万家灯火了。

从喧嚣的虹桥绕过城墙，来到沱江边，凤凰最多彩的夜景便铺展在眼前。沱江横穿凤凰古城，夜凤凰的一切色彩其实就沿着沱江展开，沱江恰像一幅铺开的画轴。老实说，此时的古城和想像中有些差异，似乎过于热闹和艳丽。由于是夜里，最抢眼的当然是灯火。灯火争先恐后跳进眼睛，颇感目不暇接.红灯笼是主调，商铺和各家各户门口几乎都挂，有成串的，有单挂的，也有用红灯笼摆成造型的。导游曾说凤凰是名符其实的红灯区，这时恍然大悟，不由会心一笑。

霓虹灯本来在城里早已俗了，但在凤凰却透出别样的妩媚：吊脚楼，万名塔，虹桥，这些最具凤凰特色的景物，都装饰了霓虹灯，它们被霓虹灯勾出错落有致的曼妙轮廓，然后投影于江中，被沱江水迷离出万种风情。

除了红灯笼和霓虹灯，最浪漫最有情趣的要数漂在沱江水面上的许愿灯了。江面上晃动着各种灯火，然而却只有许愿灯才是真实的。据说向江中放许愿灯是凤凰人的习俗，虽然这时放灯的大多是游人。许愿灯多用荷花或荷叶做成，也有些用纸做的，小巧玲珑，造型各异，十分精美可爱。放灯的多是女人或孩子，所以那些在江面上顺流漂浮的许愿灯，想来也大多该是美丽的爱情和童话了。

沱江除了晃动着五彩缤纷的灯火，还晃动着两岸的吊脚楼，晃动着塔和桥，晃动着山和树，晃动着星和月，晃动着人和歌。偶有小船划过，江水波动，各种颜色及剪影便缠绕迷离起来，顷刻化为满江梦幻。这时人感觉说话声都不是自己的，仿佛从天际飘来，又仿佛从水中浮出。明明是喧哗，感受到的却是奇怪的宁静。也许这宁静的感觉和夜凤凰的背景有关：在灯火和喧哗背后，就隐约现出幽深的山的轮廓，愈远愈深不可测终于弥漫为无边无际的静和无边无际的幽。

眼前的一切无疑是难忘的。虽然流光溢彩的华灯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在其它地方常见，但在这里却给人不同的感受。古朴的吊脚楼，神秘的夜沱江，婀娜多姿的苗家少女，陌生而熟悉的话语和笑声，琳琅满目充满民族特色的精美饰品，都显出别样的韵味和风情。我尤其留意江两岸的吊角楼，它在迷离的灯火里看不真切，却隐约透出古朴端庄和典雅，让人想像里面藏着很多神秘的关于湘西边城的故事。这时的夜凤凰，不折不扣是一个梦境，或轻愁或薄喜，或激情或平和，或真实或空灵，但都如一曲与自然两相忘的和谐乐章。我想，夜间的凤凰古城是不是真的就是一只凤凰呢？她有这么好听的名字，会不会和妩媚妙曼的苗家女子有关呢？　　
    有一会儿很想在江边找一个酒吧或一个小摊坐下来，慢慢咀嚼风凰的夜景，但每一家酒吧都人满为患，于是便选择在江边小坐。沐浴着清凉的江风，听着音乐和歌声，感受着古城的气息，有一份别样的温情。江对岸不知哪座吊脚楼里传出木叶吹奏的乐声，朴实，悠扬，随着清凉的微风在夜幕中弥漫……我一时间浑然忘却了自己置身何处，只觉得心境恬然，纤尘尽去，身心完全融入静谧幽美之中。……

这时我又想，和朝思梦想的凤凰古城这么着初识，虽然看不真切她的容颜，但却也和心目中梦幻的凤凰大体合拍。心目中那个宁静神秘的凤凰，其实已大步向时代走来。沈从文笔下的人，山，水，船，还有关于赶尸、放蛊、辰州符、落洞女的传说等，其实早已迷离在夜沱江的灯火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