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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9日,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 然而这一日又总让人感觉到有一点不同,虽然这种感觉只是隐隐约约的。
莫非是因为少了鲁迅先生?
没错!这一天正是先生的忌日。
对鲁迅的评价,曾经几无异议。然而到了近些年,异议似乎大了。比如指责鲁迅过于尖锐,不够平和,过于偏激,耗精力于笔战;等等。虽然这种指责只是在很小的圈子内,但其影响显然潜移默化地渗透着。举例说,新华书店的书架上,鲁迅先生的书成了罕物,而和鲁迅先生同时期的一些作家的大部头文集则装帧得争奇斗艳,数量目不暇接。倘若有兴致再翻一翻文集。相信你会拍案叫绝,立即悟出何谓“傻瓜”何谓“聪明”。
人说鲁迅是哲人,其实非也。他当初认为“社会改革首先在于唤醒民众”,毅然弃医从文,甘作寂寞的“精神界之战士”,呐喊终生,鞠躬尽瘁。裹一片甲,化一柄剑,成心与邪恶过不去,似乎忘了刀不出鞘珠不出椟龙藏于云豹隐于雾才最安全的简单道理,舍性命于身外,参加杨栓追悼会时竟把钥匙锁进家里决绝不归,这是何等的“傻”呵。无怪乎即使到了身后,远见卓识的雅士高人们仍对其不悄。相反,你看另一些先生或女士,在同样的环境中,深知生命只有一次的道理,于是“花之朝,月之夕,剥一黄橙,暖半壶酒,”讲费厄泼赖,做闲适小品,当名流,玩古董,消遣和尽享人生的乐趣自不待说,几十年后更受崇敬,文章被恭恭敬敬地编为厚如砖头的系列集子,教后人识花草、懂性爱,教人们去旅游。这时你不得不五体投地,茅塞顿开,今日流行的所谓“休闲”,原来是人家在几十年前的腥风血雨中就已细细品之尝之、悠然逍之遥之的。
于是想到,像战争这样造成民族灾难的罪恶,目前在我们国家是暂时没有了,然而其它罪恶呢?不都抱怨一大群人围着观看某人和罪犯搏斗或污辱妇女无动于衷吗?其实别抱怨,围观者才“超凡脱俗”,某人才恰是“浮躁好斗”。难道你不知道鲁迅么?什么道德沦丧,什么不正之风,管它呢,最好学一学雅士高人,“躲进小楼成一统”,多超脱,多潇洒。呜乎!想到这里,总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怅然,总觉得有那么多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我们,无数人,里面自然有鲁迅先生。
说到这里似乎有讥诮一些文学名家之嫌了,其实非也。闲适、轻松、飘逸、清雅的作品当然是百花园中的花,而且是耐品的花。然而,在危亡、国难当头的三四十年代,此类作品中除了能看出他们心平气和、从容不迫的非凡风度外,却丝毫不见他们忧国忧民的热肠与社会责任感。作品的文学价值和精神价值是两码事,如果脱离作品的背景去谈论或者评价作家,显然是不够科学的,对社会将是不负责任的误导。尤其是在假恶导和真善美不断争夺陈地、争夺人心的社会里,只鼓吹在个人圈子里轻松超凡和休闲脱俗,才是真正的偏激和不平和。《世界文学》副主编申慧辉坦言:“中国作家离诺贝欠文学奖越来越远了。”此话颇耐人寻味,倘总符合现状,恐怕原因在于关心民族命运和人民大众的有大气魄的作家少了。
当今需要鲁迅这样大气凛然的战士,今后一个漫长的时期仍需要鲁迅这样的精神负重者,历史绝不会忘记鲁迅这样伟大的作家。
有一篇文章的一段话很有见地,不防引用之:“鲁迅还话着,不是作为单纯的文学欣赏,而是在病毒抗体的意义上活着,在人性自救的意义上活着。”
因此,10月19日并不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