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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让目光洞穿美人的心

(2011-07-24 10: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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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山

宋体

在太行山上

建立外交关系

美的

洪烛

诗歌

校园

洪烛长诗一个人的史诗》【增补稿节选】

一个人的历史比一个国家的历史短多了。顶多只算一个零头。但仍然是完整的历史。不是历史的碎片,而是碎片的历史。一个人比一个国家渺小多了。顶多只算亿万分之一。但他仍然是自己的国王。尤其在做梦的时候,辽阔的版图几乎无需与另一个人分享。你和他可以是邻居是同事是上下级,但你的梦和他的梦只能建立外交关系。

 

请原谅,每次看见你,我都会想起你的夫人。谁叫她长那么美的呢?我也曾单独碰见她,却忘了想起你——谁叫她长那么美的呢?我平视着你,你的胜利与失败,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可我习惯于仰望她,她脸上没长一点皱纹,偶尔掠过的忧愁,也被我当成云翳。我忘了责怪她,责怪她是你的叛徒,英雄的叛徒——谁叫她长那么美的呢?我只责怪你:忙于练箭,射得下太阳,却无法让目光洞穿美人的心。若是跟西方的爱神丘比特比试箭法,你没准会败在那小孩手里。他跟你不一样:他眼中没有敌人,只有美人……不过,他没准也会因为心慌而射偏了。谁叫嫦娥(这东方的维纳斯)长那么美呢?

 

所有历史变成了石头,无论是英雄的传记,还是平民的生活,都将被石头保存。历史是英雄创造的吗?在找不到英雄的大街上,我与摆摊卖水果的老百姓闲聊,如果有机会的话,货郎也能成为英雄,也能进入历史……他只是等待着,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等待。此刻,等来的是下一位顾客……所有的石头都将风化成泥土,包括那些已被刻成雕像的石头。时间可以愈合伤口,也可以使荣誉变得平凡,我品尝着从泥土里长出的石榴(刚刚花八毛钱买下的),它很甜、很安静,甚至还很保守,却长着一颗颗石头的心。是的,它本身就是雕像!

 

有位隐士在这里洗过耳朵,他嫌听到的话太脏,其实是嫌俗世太脏。有位游客在这里洗过眼睛,因为雾太厚,因为尘土太厚。他看见了洗耳朵的隐士,又看见牵牛去上游饮水的另一位隐士,还看见更多的隐士……河水真清啊,使他的视力穿透时光,看见许多平常看不见的人。他很纳闷:为什么越是在远方,越能看见那么多爱干净的人。他知道自己已置身于远方,河水能照见自己的影子,影子又能被自己看见。可惜那站在河岸沉思的自己,却无法被更多的人看见。也许 他们更该来这里洗洗眼睛吧?远方其实并不远,只不过你没看见。

 

在太行山上,是参差不齐的树木。在树木上面,是一群飞鸟。在飞鸟上面,是一架飞机(我正趴在窗口俯瞰)。在飞机上面,是更多的白云。白云的上面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有……此刻,飞机盘旋着,准备在长治机场降落。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比天空还要空——似乎还没为自己与太行山的会面,做好准备。这注定是不平等的会面:“我没法拥抱你,只能被你拥抱……”若干年后,我没法忘记你,只能被你忘记。

 

我在寻找我的先驱。只要有路,就证明我是个迟到者。总觉得他还在路上走着,在我的前面,前面的前面,走着。我似乎只要加把劲,就能追赶得上。我想跟他并肩行走,分担他肩扛的重量。他并没有变得轻松,我的心情却变得沉重。由于先驱的存在,这条路也比它本身长得多。我顶多只能走完它的一半。另一半留给我的先驱,供他继续行走,直到彻底变成了先知。我在寻找我的先知。我在追赶另一个看不见的我。我看不见他,他却回头看见了我。

 

我用树的年轮猜你的年龄:你将近八十岁了,还是永远十八岁?我用墓前开的野花猜你的表情:你是笑着,还是哭着?我用花的名字猜你的名字,野花无名,你也无名。我还想猜猜你的亲人。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们也不知道你在哪里。猜你的故乡吧?猜了半天,也说不准。异乡,是你惟一可确认的故乡。我姑且把青山的名字当作你的名字,把空白的墓碑当作为你敞开的家门。即使你没想到会有人来看你,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是沿着你铺设的道路走来的。用九曲回环的盘山公路猜你的心情,用山外的山天外的天猜你怎么也做不完的梦境。

 

它下雪了。它用雪迎接我的归来,不,它也在同时迎接雪的归来。它端详我:“还好,你没怎么老……”我想指给它看:瞧,蓬乱的头发,除了有风尘,还带来几片雪。雪落在我头上就化不了了。一个人回到故乡,充满融化的渴望。我比雪怕冷。

 

以前,我家的北窗能看见紫金山。我家在三楼,算是住得很高了。后来离开故乡,头脑里经常浮现紫金山。紫金山还是在窗外,在窗外的窗外。我还是站在能看见紫金山的地方。今年回家,发现窗外长出高高低低的建筑,把我的紫金山给挡住了。离紫金山越近,我越是看不见紫金山了。我离紫金山越近,紫金山反而离我越远了。

 

我爱这座城,爱它那倒塌了的城墙。老是弄不清:我是在城外面,还是城里面?我爱城里面的居民,也爱城外面的来宾。山河还在,我还在,草木深了,包括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唉,它们同样也叫不出我的名字……它们的脸红了,我也脸红了。故乡,就是让某些人惭愧的地方。除了老城墙,它还有更多的新事物——值得我爱。爱到深处,就是无法拥有。废虚上长出的阴影,不是荆棘,却让人伤心。在我人看它的时候,它那看不见的城墙,永远是站着的。

 

在欧洲的油画里,有一个举着红旗的女人。在我的祖国,千百年来的画家,只会画与花鸟相伴的仕女。在大洋的彼岸,站着一个举着火炬的女人。在此岸呢,我们的女神长着一千只手,可每只手都是空空的。幸好,我想起了童年,贫穷的奶奶举起一根火柴,点燃炉灶里的柴禾,为全家人烧一顿晚饭。被炉火照亮的脸比女神还美。是的,她就是我们家的女神,只长着两只手,却比一千只手还管用。只举着一根火柴,却比远方的火炬能带来更实际的温暖。对于饥饿的孩子,温暖比所谓的光明还要急需,一顿饱饭,比虚拟的自由更值得去终生感恩。我从不相信天国或人间的任何女神,能比亲手把我喂养大的奶奶更有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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