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自己即将出版的新书《那些让我喜欢和忧伤的人》里的文章品味，读到了写朋友洪烛的一篇。这是写爱情的篇章。读着读着，自己陷入了温暖和感动。8年前的我，有那么好的文笔，还有多么明亮的心情。物是人非啊！
今天不写博，把洪烛的爱情故事说给你听~~~  

邓皓2007-07-01长沙望月湖

      洪烛：我的爱情像蝴蝶在睡眠
                             邓皓
 洪烛是我的兄弟。
 他在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做编辑。但更多人知道的是：他是作家，红得不得了的作家。
 曾经，他写的一些记录青春心事美文，迷倒了许许多多的少男少女，那时用“洛阳纸贵”形容他作品受欢迎的程度一点也不为过。现在，年逾30的洪烛不写青春美文了，我每次见了，仍要打电话揶揄他：你还毒害青少年呀!那边的洪烛只是“吃吃”地笑，我自己都……都不知道呢!
 洪烛一认真起来就有些口吃。
 洪烛是22岁时从武大的樱园里走出，负笈北上的，他去的地方是北京。这个瘦小的石头城长大的孩子，柔弱的身躯里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北京像一片浩瀚的海，他这颗不着眼的水珠终究没能在前行的路上被风干。10年过去，我们再看：北京的这片海里，洪烛融入其间并成为最真实和鲜活的一滴。
 洪烛在一年前告诉我，他的生活状况好了，他指的生活状况好的依据是：他在故宫后面的沙滩分到了一间不到10平米的住房。“我终归有自己的房子了。”把这喜讯告诉我的时候，洪烛的激动史无前例。仅仅是一间10平米的房子啊，就盛满了一个人极至的幸福，我再一次理解了北京的生存残酷。而在此之前9年的时间里，洪烛的生存状况是：架行军床住办公室，借居朋友家，在北京一处叫麦子店的近郊租住平房。麦子店是洪烛最为眷恋的地方，他在没有暖气的报纸糊满整个墙壁的房子里写诗作文，洪烛对他灰色的岁月如此写照：“在大风起兮的北京城里，喝二锅头，读圣贤书——构成我整个青春的写照。红星牌二锅头，涨价后每瓶只值二块四毛钱，它和老舍的小说一样，是我印象中北京的平民生活，是我心目中平民化的北京。”今年32岁的洪烛比我还小1岁，我惊讶游牧北京的他何以那么快地适应了一个城市，而且是那么本色地认同和顺应了北京。而这一点，许多人如我一样做不到，他们承受不了北京那座森严壁垒的城市的挤压，他们也就没法安恬地如洪烛一般喝酒写诗。我对洪烛是敬佩的，他的那些最为读者喜欢的华美文字就是在他自己人生最灰暗时候写下的。他让心里的阳光驱散了他行进路上的风雨。与北京浸淫得差不多的烘烛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而现在我想说的是：洪烛的爱情。 

我和洪烛见面是频繁的，要么是我赴京见他，要么是笔会上相逢，一年总有那么几次。好朋友聚在了一起，就要拿洪烛开涮。特别是我、伊沙、赵冬、徐江、周德东几个死党，都是有了妻子，还哺有娇儿的。便笑洪烛何以老是坐怀不乱?说到这事洪烛就英雄气短，内心焦灼，有时还以手遮面显出南京人的腼腆，只道对不住大家的期待了。我还记得在济南的一次笔会上，钢嘴铁牙的徐江和伊沙拿洪烛开心的情景。徐江煞有介事对洪烛道：“洪烛你小子别自个儿乐着却唬弄大伙，你去年那位张巧巧是假的，今年李美兮敢情又不认了。”我们一听就知道这是一句戏语，便乐成一堆，而洪烛认真了，立于大家中间，用手指天，用脚跺地，然后双手捶胸道：“我洪烛至今若不……不是干净爽洁的男人一个，老……老……老天不会容我!”洪烛口吃了，我们知道，他又认真了。于是，伊沙一扬手说：“看你态度诚恳，老兄就拜托在座各位爱情批发商赶紧零售给洪烛老弟一个，以结束文坛白马王子精神恋爱的生涯。”
 伊沙指洪烛的精神恋爱，是因为不曾走进爱情的洪烛写了许许多多的令人心旌摇动的爱情文字。
 洪烛是写爱情文字的高手，在一篇《我与北京女孩乔的罗曼史》的文章里，洪烛一开头便这样写：“我拥抱乔的时候，总是很用劲。乔的小脑袋像鸟一样搭在我的肩膀上。羞涩地自语：‘轻点，骨头都响了’。”我读了，认同这文字渲染的情境与生活的真实十分贴切，心就雀跃了，敢情洪烛真的爱上了一个叫乔的女孩了?打电话问洪烛，那边的洪烛却傻兮兮了：“恋爱?跟谁呀?这可是北京呀!”不过，这次他倒是为我的被蛊惑而窃喜，借我之矛攻我之盾说：“你不是说过‘最高的境界是臆想’的么?”留下我无语，只有徒然浩叹洪烛与爱情的遥远!
 洪烛是个有着古典情节和谦谦君子风范的男人。一个作家在写洪烛的印象里细腻地写：有一次他的一个女友去洪烛那儿玩，回来后诡秘地对他说，洪烛的床下只有一双拖鞋，这表明至少在晚上他没有女友相陪的。而我还知道的是：洪烛是北京文学圈里有了名声的作家里至今拒绝用电脑写作的人。他认定文字一定要从自己手心里流泻的，就像女人生儿育女。我一直怀疑洪烛的不合潮流和坚守自己让他与现实爱情走得远了。
 北京的女孩怎可甘心嫁了只在自己文字里浪漫、钱袋又不鼓胀的一个码字儿的写家?!
 而洪烛又不肯放弃心底里坚守的理想爱情，他要的女孩是纯朴、善良、情真意笃的。这样的女孩在繁华的京城，至少在洪烛的眼里或许已成绝唱。
 洪烛于是长久地在爱情的门槛外孤立着。一如他常去的昆明湖上十七孔桥上孤立的石狮。最近我看到洪烛写的一篇《青衣》，文章写有一个女孩为了他把一头留了20来年的长发剪了，只为他喜欢短发的女孩。这个“他”是洪烛。洪烛说：我真的渴望这样的爱情：纯粹、绵长，而又在质朴中热烈。
 可是，生活中的洪烛与别人理想中的不同，谁又能保证洪烛理想中的爱情不与他擦肩而过呢?
 多年以前，洪烛的一首《蝴蝶的睡眠》的诗里有这样的诗句：“在夜里／沉睡到蝴蝶的深处／在蝴蝶的梦里睡眠……”他写的只是一种渴望脱离世俗、澄清自我的心态，而我讶然发现：这句诗来形容洪烛期待的理想爱情再恰当不过。
   1998-0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