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燃烧是看不见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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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燃烧是没有光的
也没有热。只有痛
我指的是地层下尚未发掘的煤
在想像中所预支的燃烧
它没有照亮黑暗,也没有照亮自己
但它告诉我:黑暗之中的黑暗
也会燃烧!为了那姗姗来迟的瞬间
它已准备了千万年
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啊
它因为等待而心焦
有一种燃烧是看不见的
也听不见。只有沉默
它没有哭,也没有笑
但它告诉我:沉默之中的沉默
也会燃烧!没有听众
只能跟自己对话:所有的煤
都是这样形成的;所有的诗
都是这样写下的……
我终于明白自己成名之前
写的诗,为什么比成名之后要好?
它只有沉默作为听众
只有黑暗作为读者——这才是
最纯粹的燃烧。在地狱里
受过折磨的灵魂,才能升上天堂
因为它已在幻想中,无数次地变成
冲破牢笼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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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金在春天歌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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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园杯·全国诗歌大赛”颁奖会在淮北矿业集团桃园矿举行 |
以诗为媒,以煤为缘。由安徽淮北矿业集团工会和《诗歌月刊》杂志社联合举办的“桃园杯·全国诗歌大赛”历经三个月的紧张工作,于近日顺利揭晓评选结果。这次大赛共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参评诗歌作品二千多件,经过评委会的紧张工作,共评选出特等奖、一等奖和二、三等奖和优秀奖35名。郑皖豫、赵福治等35位诗人的诗歌作品获奖。4月7-9日,颁奖大会在桃园矿隆重举行。并特邀雷抒雁、吴思敬、韩作荣、叶延滨、曾凡华、舒洁、汪剑钊、高兴、祁人、周占林、李犁、洪烛、朱小如、北塔、潇潇、韩小惠、王玉芳等全国著名诗人、评论家到会。8日下午,诗人们还在桃园矿会议室就当前诗歌发展进行了发言和探讨,对本次获奖的煤炭诗歌,诗人和获奖作者之间进行了互动和研讨。“桃园诗会”迄今已经举办了10届,安徽淮北矿业集团在发展煤炭安全生产工作的同时,高度重视文化建设,每年都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召开“桃园诗会”,取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本次大赛吸引了来自各地的诗歌名家和诗歌爱好者,有许多作者就是一线的煤矿工人。和往年相比这次的桃园杯诗歌大赛不仅参与者众多,而且稿件的题材、风格、技法都更加丰富多彩。从内容上看,以书写煤矿职工为主题,讴歌煤矿工人特别能战斗和无私奉献精神为内容,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诗歌作品;从体裁上看,既有自由体现代诗,也有散文诗和传统格律诗。这次参评作品总体风格以贴近当下生活,抒写对于生活的热爱为主,作品感情真挚、可读性强,具有较高的艺术水准。来自各行各业的作者们对这次大赛给予了广泛的关注并积极参与,显示了饱满的创作激情和高超的诗歌艺术。
新世纪,中国诗歌出乎许多人意料地进入一个狂飙突进的时代,在社会各领域各行业都有诗人的存在。写诗不再只是精英的事业,传统的诗坛之外涌现无数不容你小瞧的高手。看来,真是到了重新洗牌的时候?比人数激增,作品海量,阵营复杂更让人眼花缭乱的,是诗歌创作风格的多样化。新老诗人们都在张扬自我,比拼个性,客观上的结果是共同打造了一个新诗坛,多元化的诗坛。这一“万类霜天竞自由”局面的产生,互联网的推动功不可没。网络无疑已成为新世纪中国最大同时也最活跃最原生态的诗歌现场。自从我2006年在新浪网开博客以来,便密切关注网络诗歌的发展动态,同时以网为媒结识了许多诗友。李日清(梨桃)就是其中的一位。
李日清(梨桃)和我虽是在网上通过博客互访相识的,他和我印象中的大多数网络诗人却有点不一样,他的诗很注重传统,可以看出他最初是在传统诗学的影响下成为诗人的。李日清(梨桃)在创作姿态上像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当周围的写作者纷纷以异类或异端自命,似乎只剩下老实的诗人在原地踏步,他忽然发现:自己成了异类中的异类。在众声喧哗的网络现场,他仍坚持着追求厚重沉潜的写作风格,在一大堆追求另类的诗人中反而更像一个另类,或真正的另类。置身网络风暴中而依然故我,以本真的面目示人,可以看出他的定力,他对哗众取宠的拒绝。某种程度上,这也正和我对待网络的态度不谋而合:网络只是给诗歌插上翅膀,可心脏乃至心跳还得是诗人自己的。那种因为有了网络翅膀而心跳过速或兴奋过度的诗歌写作,其实等于失去自我。越是跟风越是追不上诗意。诗意永远藏匿在匆匆过客看不见的地方。
我们所认为的理想,应该飞翔在空中。李日清(梨桃)的理想,却深埋在地下,需要通过挖掘才得以实现。那就是煤,那就是可以燃烧的诗,那就是被遗忘又被唤醒的记忆。他的写作无异于一次自我挖掘,挖掘出的自我是最隐秘的,也是最真实的。写作帮助他打开了另一个自己,认识了另一个自己。哦,原来每个人心底,都埋藏着许多未知的秘密。什么叫诗人?诗人就是心灵的矿工。把精神上的财富披露在阳光下,那一瞬间,就兑现为诗了。诗是情感的矿藏,是撕开了封条而得以公开的秘密。诗人令读者肃然起敬的,是赤子般的坦诚。还有谁愿意如此无私地敞开内心的宝库,与众多陌生人分享呢?
李日清(梨桃)写一首诗,等于把记忆打了一个活结。他必须再写另一首诗,为了把这个结给解开。诗确实带有游戏的性质:总是能把记忆变成新玩意……李日清(梨桃)渴望成为心灵的矿工。挖掘着自己也挖掘着别人身上被遗忘了的潜能。“他在挖掘光明吗?”“不,光明这个词太俗了。他更像在挖掘黑暗,或者说在黑暗中挖掘----煤、石油、灵感,直至把黑暗掏空了。那种埋藏在最深处的空虚,其实比光明更带劲!”矿工的肺里有煤。园丁的肺里有花粉。诗人的肺里,有词语在闪烁:那是提炼语言的结晶,或者说是一些完全属于自己创造出来的诗句。他在陶醉中深呼吸所留下的。
李日清(梨桃)诗集《梨园桃情》的第一辑就是《触摸煤壁》。
我和李日清(梨桃)谈起诗的标准。诗要么是无标准的,要么有无数的标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标准。诗有无限的可能性,因而无法有统一的标准。每个人有各自的标准,才可能有独创性。李日清(梨桃)的标准是什么呢?他可能会说说,还用去到处找标准吗?新诗的标准就在它的名字里写着。新诗为什么在诗前面加上“新”作为定语?新诗新诗,因为新才是诗,诗必须是新的。每一首诗要配称作新诗,必须为诗提供一点新的可能性,不管内容还是形式,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将证明自身的价值。任何一点新的可能性,都在证实诗人的创造性。任何意义上的“新”,都是创造出来的。创造的敌人是模仿或复制。要创造,则必须杀死自己的敌人。是的,中国的新诗姓新,创新是新诗的生命线,开掘新题材固然是捷径,若能把老题材挖掘出新意,同样是一种创新,甚至难度更大,但更有意义。这不仅是在继承传统,更是在拓宽传统。不是在吃传统的利息,而是渴望为传统加分。不要把传统仅仅当成遗产,只有把它激活,才能恢复它的生命力,也才能对当今的写作真正产生价值。
诗是一种世界观。是所有世界观里最务虚的一种。很难想像一个没有世界观的人能成为诗人,也很难想像一个彻底务实的人能写出好诗。由于务实的人终究属于绝大多数,诗是少数人的世界观,它致力于创造一个审美世界。也只有少数人,心甘情愿地成为审美世界的囚徒。其实他们并未被监禁,而是在坚守。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用文字给李日清(梨桃)勾勒一幅肖像挖掘,再挖掘,就像野兽用爪子刨着土地。他用工兵锹,用指甲,用笔,用任何可以找得到的工具。挖出深藏不露的根茎,挖出井水、煤抑或化石,挖出许多遗忘了的词汇,直至挖出整个地狱。即使野外的考古学家可能也不会比他更有耐心。铁锹锈损了,指甲磨钝了,笔尖折断了,他仍然坚持着这孤独的劳动。挖掘,再挖掘,伴随着纸张被欣动的沙沙声,泥土被翻动的沙沙声……他用业余时间,从事着写作,这是一项对他个人极具纪念意义的工程。像矿工一样,他已习惯了寂寞,适应了黑暗。他深陷在一种无法与别人分享的快乐中。
李日清(梨桃)的写作方向,对我不无启发:我们需要提倡的不是怀旧式写作,不是复古式写作,也不是简单的一句“向传统致敬”所能概括的,应该是让传统复活并且继续生长,应该是在传统的根须上长出全新的血肉,全新的枝叶,乃至开出全新的花朵。新世纪的中国新诗,包括网络诗歌,如果刻意与伟大的传统断裂,或者说,如果不注意从传统中汲取营养,即使可以一时的奇装异服吸引人眼球,但终究掩盖不住干瘪的灵魂,它的活跃将缺乏后劲。传统是一个聚宝盆,里面积蓄的能源,能为我们今天的探索提供无穷的动力。当然,我们不能只是做传统的消费者,更要往这只储蓄罐里,存进我们自己创造的价值。
由李日清(梨桃)的诗歌,我想到诗人与传统的关系。他嘱我为他的诗集写序,盛情难却,我就借此探讨一下:如何让传统成为我们前进的动力,而不是阻力?是的,新世纪的中国新诗,在初战告捷之后,该想想如何扩大战果了。假如后继乏力,得到的还会再失去。
诗集《梨园桃情》共分四辑,包括好几种题材,好几种风格。但我读李日清(梨桃)的煤矿诗歌最过瘾,也最有感觉。新世纪诗歌采风活动盛行,借此东风,我去过全国各地的许多著名或非著名的煤矿,那是一种会让诗人浮想联翩的冷风景,硬风景。我也写了一首叫《煤》的诗,附在此序言的后面,既算是与李日清(梨桃)诗酒唱和,也藉此祝愿李日清(梨桃)能从生活的底层乃至自己的潜意识里,独具慧眼地开采出更多的好诗。
煤
有一种燃烧是没有光的
也没有热。只有痛
我指的是地层下尚未发掘的煤
在想像中所预支的燃烧
它没有照亮黑暗,也没有照亮自己
但它告诉我:黑暗之中的黑暗
也会燃烧!为了那姗姗来迟的瞬间
它已准备了千万年
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啊
它因为等待而心焦
有一种燃烧是看不见的
也听不见。只有沉默
它没有哭,也没有笑
但它告诉我:沉默之中的沉默
也会燃烧!没有听众
只能跟自己对话:所有的煤
都是这样形成的;所有的诗
都是这样写下的……
我终于明白自己成名之前
写的诗,为什么比成名之后要好?
它只有沉默作为听众
只有黑暗作为读者——这才是
最纯粹的燃烧。在地狱里
受过折磨的灵魂,才能升上天堂
因为它已在幻想中,无数次地变成
冲破牢笼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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