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青春少女
(2009-02-16 09:4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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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烛向日葵大雪塑像阿依达诗人诗神文化情感 |
你寄来的航空信
署着去年的日期
你留下的照片
依然是青春少女
你说话的嗓音
露珠般遥远而清晰
你坐过的椅子
风在上面栖息
你播种的花籽
更换着春红秋绿
你走过的小路
我永远惶恐地回避
你为我织的毛衣
不再和温暖同义
你点亮的灯笼
时间也难以吹熄
你提出的问题
已经不需要谜底
你留给我的
永远只是回忆
[洪烛新诗]依然是青春少女
跪着的女神■ 洪烛
青海的诗友班果早就告诉我
藏女挤羊奶或牛奶时,都是跪着的
当这幅画面真的出现在眼前
我还是很吃惊:卓玛面对牛羊屈身跪下
藏袍上的银饰哗哗作响
她一手举起奶桶,另一只手
温柔地按摩牛羊的乳房……
每天早晨的跪拜仪式
牛或羊取代了神龛的位置
她没有念经,而是轻轻哼着小调
脸上笼罩着虔诚的霞光
似乎不采取跪姿无以表达对万物的感恩
作为诗人,我也想当场跪下——
不仅对造物主,更是对面前这尊谦恭的女神
“如果麻木地站着,似乎构成对她的亵渎?”
用我昂贵的膝盖,吻一吻大地的嘴唇
我没有哼歌,而是断断续续念出这首小诗
汲水的塔吉克少女,在瞬间
变成了两个。水里的那一个
似乎更美,更充满期待——
她看见了自己的原型,并且感到新鲜
她那富有穿透力的眼睛
真正是水做的,但比水要多情
一个短暂存在过的人
不知道什么叫做痛苦
所以,她注定是幸福的
就像许多刚刚长成、出门闲逛的美女一样
幸福,仅仅来自于别人的一个注目礼
她和她,彼此都羞涩地看着对方
在卡拉库勒湖,完成简短的成人仪式
大雪前离去的母亲
母亲去世的冬天
家乡下了五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妈妈,这么大的雪,你已很多年没见过
只在年轻时见过吧?”
五十年前的雪有多大,我想像不出来
五十年前你在大雪中做什么?
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有遇见爸爸呢
一个人从雪地走过孤单吗?
我想像不出来。那时候还没有我
只有雪在陪伴一位南京的少女……
雪又下起来,下得越来越大
覆盖了住宅也覆盖了墓园
我第一次遭遇这么大的雪
我从来不曾像现在一样悲伤
“雪又下起来,它已看不见你
妈妈,你能看见这场雪吗?
又是一个人在雪中,冷吗?”
五十年前的大雪,你还没有我
五十年后雪还在下:我又没有你了
1、
从来就没有最美的女人
最美的女人在月亮上
月亮上的女人用她的影子
和我谈一场精神恋爱
阿依达,你离我很近,又很远
请望着我,笑一下!
阿依达,我不敢说你是最美的女人
却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比你更美?
在这个无人称王的时代,你照样
如期诞生了,成为孤单的王后
所有人(包括我)都只能远距离地
爱着你,生怕迈近一步
就会失去……失去这千载难逢的
最美的女人,最美的影子
2、
这张脸,用花朵来比喻太俗!
即使玫瑰、水仙、丁香之类的总和
也比不上阿依达的一张脸
看到阿依达的微笑,我想
这个世界哪怕没有花朵
也不显得荒凉
与阿依达相比,鲜花的美
是那么的傻——连眼睛都不会眨……
我望着你,你望着谁?
你是向日葵,我也是向日葵
趁你扭头看太阳的时候
我也扭头看你呀
看不完,看不够,越看越想看
太阳有啥好看的?有你就足够了
每多看一眼,就像多活了一年
在向日葵中间,我恐怕是
惟一的无神论者,看来看去
看到的都是你的眉、你的眼、你的脸
让我痛苦的是,你只看着别处
却不看我——仅仅因为
我不会发光……
向日葵从来不看同类!
用我的粗糙交换你的细腻,愿不愿意?
风啊把我的额头打磨得锃亮,
却怎么也吹不动你想入非非的裙裾。
大理石基座下面,有我们生根的爱情。
“累吗?”“不累。可是腿脚
怎么使劲也迈不出去……”
出于对离别的恐惧,我们逐渐改变了自己:
无法远走,也难以跟对方靠得更近。
太阳亮得像镜子似的,弄花了我的眼睛,
弄乱了你的心。
又有人走过来,很纳闷:这里怎么有两座塑像?
赶紧告诉他们:“这是一对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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