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能带来什么?”
(2009-01-21 16:4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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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还有人问我:“诗能带来什么?”我回答:“诗能带给你金钱买不到的东西,一种特殊的乐趣。而这种乐趣是你在玩游戏、卡拉OK、聚餐甚至种种高消费时都无法体验到的。”如果满足于物质所能带来的快感,就不用写诗了。诗只属于那些不满足的人。
越是无心进入诗歌史的诗人,越值得诗歌史关注,他们的作品常常比那些诗坛风云人物或领风骚者更自然,因为只有他们能够做到走自己的道路,不为领风骚者所领,不为潮流挟持,而保持绝对的个性。唐诗宋词里这样的例子还少吗?关注个性化写作,到了今天,成为诗评家、学者、诗歌传播机构最应该做的工作。
“忍受最痛的相思,培养诗歌……”
——序张沐兴诗集《石头不曾停止呼吸》
洪 烛
捧读湖南诗人张沐兴的诗集《石头不曾停止呼吸》,伴随优美意境的挪移、转换,也不断地有一个小小的画外音在问我“诗是什么”。我又作出新的回答:“诗是情感的结晶、思想的精华;诗是文学中的文学,文学是文化中的文化,文化是文明中的文明——由此可见诗是人类精神文明的最高形式,金字塔尖的那一部分。高处不胜寒,塔尖的积雪以及孤芳自赏的雪莲,常常是提供给耐得住寂寞或甘于寂寞的人……”同样的问题,问我一千遍,我能找到一千个答案。这证明诗的定义是说不清的,也是说不尽的。它的魅力正在于此。
从务虚的方面讲,人文科学要高于自然科学,文学要高于科学,诗,又要高于除它之外的所有文学样式。而如果从务实的方面进行比较,秩序则要颠倒,诗是最无用的东西。它惟一的用处恐怕就是:要么制造虚无,要么打击虚无。并且在这一过程中创造出美,超功利的美。像张沐兴这样的诗人,能在现实生活之外创造属于自己的诗生活,完全是被美给吸引过来的,再不愿离开。
岂止是我在阅读时作如是想,张沐兴在写作时更要深入地面对“诗是什么”这个问题,自问自答。他的这部诗集既是以诗的形式思考生活,其中又不乏对诗本身的思考:“好在诗歌并不需要旁证/可以这么想像,一只麻雀/把整个冬天抛在尚未酝酿好的雪里/如果可以模仿,我也想以这样的姿式/经历一切的事物……”“李白回到唐朝了/我最好的朋友/只留给我这张处方……”“写不写诗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充满激情面对自己……”“每天在诗歌以及/你飘逸的长发之间散步/我梦想/却不知如何表白……”“忍受最痛的相思,培养诗歌/打造着你永恒的天堂……”
在诗集《后记》里,张沐兴对诗歌不仅无怨无悔,而且充满感激:“作为一个写诗的人,是幸福的。他的幸福,并不是在我们文字的天空亮出了多少的才华,而是以诗歌的光芒在空虚、失望、无奈、苦痛中点燃我们的精神。”作为一个写诗的人,感到幸福就足够了。要知道,幸福在我们现实生活中多么难得呀,有时甚至是无处购买的。
昨天还有人问我:“诗能带来什么?”我回答:“诗能带给你金钱买不到的东西,一种特殊的乐趣。而这种乐趣是你在玩游戏、卡拉OK、聚餐甚至种种高消费时都无法体验到的。”如果满足于物质所能带来的快感,就不用写诗了。诗只属于那些不满足的人。
张沐兴无疑属于不满足的人,他却为写诗所带来的幸福感深深地满足。
对于没有诗也能活得好的人,我从不劝他们写诗。对于没有诗简直感到没法活或有了诗会活得更好的人,我能怎么办呢,不用我劝他们也要写诗的。或者说,我再怎么泼冷水他们也不会放弃的。这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伙伴。
张沐兴即使不写诗已活得挺好了,可他不满足,还想活得更好,还想有更好的精神生活,所以他写诗。他的生活就多了一只翅膀。可以在理想世界中飞起来。
张沐兴的《石头不曾停止呼吸》交由我所在的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今天下午我在办公室跟他聊天,说到诗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你相信它,它就能带给你幸福。对于不相信的人,诗是什么?诗什么都不是。
张沐兴无疑是相信的,所以他幸福。张沐兴为写诗而感到幸福,足以证明他是相信的。瞧他在诗中多么快乐,仿佛居住在天堂隔壁:“我不是过客/从世界的这端到世界的另一端/消瘦了青春/却没有黯淡最初的寻找/古典的黄菊花/我生命的纯金唱片/在天堂的窗外/以抒情的姿式呼吸/以幸福的表情流浪……”
生活是散文,诗是诗。在生活中,张沐兴考虑的是如何提炼出诗来。恨不得把整座太平洋,晒成一把盐——九个太阳够不够?不够的话,再加上一个:诗人随时准备扮演第十个太阳。哪怕仅仅是在自己的想像中。写诗时,他一定是在燃烧的。“那些永恒的薄尘与美丽/让我体内的盐多么痴迷/我在你的河流上摇曳/一种颜色是空白,另一种颜色/是燃烧的呼吸/没有雨点可以抵达/我伸向云朵的手指/在花朵的气息中重复战争……”
诗人的生活有时比诗人的作品更吸引我。也就是说,生活才是他最隐蔽同时又最真实的作品。即使他有能力蒙蔽读者,却无法欺骗自己——无字的诗就这样写下了。而有形的诗充其量不过是其投影。在这过程中甚至有可能被他本人做过一些善意的掩饰。想了解诗人的形象,读他的作品可能就够了。但要想了解他的内心,必须回到生活的现场——瞧瞧这个人是怎样张扬或克制自己的。张沐兴在现实中同样富有激情,只不过他把激情内敛了,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从逆境与人生的挣扎中走过来:“在诗歌这一语言之花所处的境地不再繁华,甚至有些沉寂的日子里,诗歌,为我留下了一些疼痛或幸福的痕迹……值得庆幸的是,一个诗歌创作者应有的真诚、热爱,并没有在岁月的打磨中散失。”
他没有做大诗人的野心,也无意于为进入文学史而写作,甚至渴望只是做个“外省的小诗人”,自娱自乐,超越名利地与诗相亲相爱。但如此纯粹的“小诗人”常常更接近诗的真谛,是追求一览众山小的所谓“大诗人”都无法遮蔽的。张沐兴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我想起了《全唐诗》。李白的月光下,许多杰出的诗人只有隐约的背影,但哪怕只是一页纸、四行句子,我们就不能忽略他们的存在,以及他们对时代的见证与承担。”
越是无心进入诗歌史的诗人,越值得诗歌史关注,他们的作品常常比那些诗坛风云人物或领风骚者更自然,因为只有他们能够做到走自己的道路,不为领风骚者所领,不为潮流挟持,而保持绝对的个性。唐诗宋词里这样的例子还少吗?关注个性化写作,到了今天,成为诗评家、学者、诗歌传播机构最应该做的工作。
2007年是中国新诗诞生90周年,我们中国文联出版社为给90岁的中国新诗“过生日”,努力发现并集中推出一批“非著名诗人”的优秀作品,已出版写生、谷风、沅茵、泥马度、白沙、日照晨风等一系列青年诗人的诗集,张沐兴的《石头不曾停止呼吸》也将加入这一青春阵营。他们的作品恰恰有着某些“著名诗人”所缺乏的清新、单纯、恬静,不失为诗坛喧嚣之外的“冷风景”。其实更值得一看!
我给写生、谷风、沅茵、日照晨风等人的诗集都写过序或评论,以诗人的名义,向更多的诗人推荐。今天张沐兴又约我给《石头不曾停止呼吸》写序,我同样很高兴地答应下来了。年轻的诗人,我祝福你们!因为我也年轻过。因为我仍然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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