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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了云彩都想摸一摸

(2008-12-07 21:3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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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

云彩

物理反应

两种

哈姆雷特

中国

洪烛

杂谈

见到了云彩都想摸一摸

中国诗歌万里行走进宿松 

                    见到了云彩都想摸一摸■ 洪烛

诗人有两种:一种是永恒的诗人,一种是周期性的诗人。如同常绿植物与落叶乔木。我很遗憾自己属于后者。可即使在叶子全部掉完的时候,我仍然在做着一个开花的梦。只不过我开出的花是别人看不见的。我是一位不真实的富翁。

但丁活着时就看见了一般只有在死后才可能看见的景像。他提前进入了地狱,并且撰写了属于全体生者的《神曲》。这是世界的另一半。

他打开收音机,为了让音乐抚慰自己受伤害的心。可从倾听中逐渐发现:那陌生的曲调里埋藏着比他本人更多的痛苦。以至他忘却了自身,转而对某个佚名的作曲家充满怜悯。

鱼刺是对大海潜在的怨言。虽然它并不可能造成什么伤害。

一首好诗的产生,不需要漫长的启动过程。诗歌与拖拉机的区别,在于它的原动力并不是外力。

你见过黑暗吗?我指的是比黑暗更黑暗的黑暗。这个问题是幼稚的,无意义的。就像是在徒劳地问一个活人:你见过死亡吗?即使谁有勇气回答,也注定是出自猜测与想象。类似的问题还有:你见过天使吗?你见过缪斯吗?

一个人长大了,他心目中的偶像就会衰老,乃至死去。如同一包遗忘在公共汽车座位上的行李。偶像的悲哀就体现在这里:它常常只适合于某一个人的某一段时期。我问过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把偶像给弄丢了呢?等于让死者再死一次。

考古现场挖掘出的陶片,恐怕比完整的器皿拥有更大的容量——我指的是,它能唤起我近乎无限的想象。历史,越零碎越好,越缺乏秩序则越真实。别说它原本就无秩序,即使有秩序的话,也早已被时间打破了。

当你意识到自己是个诗人的时候,实际上就被取消了这种神圣的身份。你即使再高明,在对待世界的态度方面,也难免有点做作。其实,并不存在一个只对诗人敞开的世界。你应该向苔藓学习,称职地成为世界的附庸,直至在客观上(而不是主观上)成为其代言人……

莎士比亚赋予哈姆雷特以复仇的使命。哈姆雷特的剑所刺向的,是莎士比亚意识中的敌人。莎士比亚体会到的快感,并不比哈姆雷特逊色。只不过他借助的不是剑,而是笔。

卡夫卡虚构的那位测量员,手拿卷尺出现在我的房间。对不起,我不是城堡的主人,却能理解城堡的拒绝。毕竟,春天是无法靠卷尺丈量的。鸟鸣、花香,更难以用数据来证明。

在缺乏激情的年代,我的心梦见了雪亮的犁铧。它已不再是一般的农具,而是我渴望的精神上的救星。

诗歌是坚硬的骨头里的精髓。阅读者需要学会敲打,乃至吮吸。

天鹅之死充满了对生的迷惑。仿佛只有死才能把这种迷惑表现得最彻底。我相信所有的怀疑论者,都将在自我施加的压力中垂下高傲的脖颈。这种莫名的压力,简直比生活本身的重负更难以承受。并且,更不容拒绝。

以文养诗?艺术为了坚持一些东西而不得不向世俗作出有条件的妥协。这简直像对待宠物的态度,与之共享仅剩下的口粮。其实诗歌永远不会饥饿,感到不满足的是我们自己。

李白是酒,鲁迅是药。鲁迅的药,在中国的坛坛罐罐里熬了数十年,还是那么苦。某些人是皱着眉头喝下去的。这是一位比李时珍重要得多的“老中医”。他的杂文在任何时代,都应该属于民间偏方一类?他死了,对手却依然存在,那就是我们民族躯体里乃至性格中顽固不化的病毒。

屈原所提出的“天问”,在汩罗江上空回荡着,在嘴唇、竹简、纸张之间回荡着。如果什么时候能找到答案的话,诗人就没必要存在了。至少,在高科技的时代,诗人们已日渐孱弱。他们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提不出任何有价值的问题。而诗人的使命恰恰是为问题而活着,为答案而死去。

在我眼中,马雅可夫斯基是个农民。他不辞劳苦地营造了诗歌的梯田,并且很满意于自己的收成。他那错落有致的诗行总使我满腹狐疑:假如神圣的诗坛可以借助楼梯来攀登,又如何鉴别站在山顶上的是侏儒还是巨人?

因为怕冷,鸟收拢了翅膀。而我,则用写满文字的纸张严严实实包裹住自己。诗人是大地上不会飞的鸟类,可也是有翅膀的——只不过在想象中存在。很早以前,我就学会了在纸上飞行:只需要做一次深呼吸……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杜甫的名句。战争年代,花虽然照样开,可连花香都充满了火药味。更别提被诗人揉皱的稿纸了,它们如同鞭炮爆炸后的碎屑,撒满了一地,无法拾捡。恐怕只有等到和平重新降临的时候,才能充分体现其价值。这是诗人们独享的战利品。

鸟的羽毛,脱离了身体依然会飞。这几乎是出自于本能?它并没有在风中失宠。反而彻底地成为风的附庸。

神话破灭了,才证明它是神话;神话破灭了,就不再是神话……这两种阐述,既自相矛盾,又同时成立。神话对编造者的意义,要远逊于对信徒的意义。然而神话破灭了,信徒就不存在。可见神话是没有意义的——除非它被保护得很好。所有人都在保护一个神话,为了否认自己的愚昧;所有神话也都在保护着信徒们的自尊心。是神话脆弱,还是人类的自尊心更脆弱?

我的视力,被我所看见的东西给挡住了。其实它们仅仅是物质的假相,掩盖着一个根本不可能被看见的世界。所谓的真理,具有无限高的透明度。与人类的肉眼无关。

写作时的分寸感,比原始的爆发力更令人敬畏。因为你必须具有另一种更大的力量,才能加以节制,使自己保持平静。同样,一个人所表现出的理性,也是两种势力在其身上对抗的结果。是相抵之后残留的一部分。可惜,被抵销的那部分,很容易遭到忽略,如同没入涨潮的海水中的台阶。

我属于这样一种人:见到了云彩都想摸一摸。而你可能只对丝绸之类的实物感兴趣。在我身上,连欲望都是虚无的,惟有痉挛的手指会泄露内心的饥渴。

英国作家卡内蒂说:“一个人将通过赞美去辨认他不是什么。”可见你不是什么比你是什么更为重要,具备着几乎无限的可能性。你通常在辨别中坚持。

庄子的一次深呼吸,使蝴蝶诞生。而蝴蝶的消失则是因为哲学家的窒息。

从我的嗓眼里,压抑不住地迸发出一声陌生人的嚎叫。是的,我被他打败了。我算是领教到异端的力量。

对于诗人来说,语言是其所能操纵的最便捷的交通工具。他的思想在现实之外留下旁人无法辨认的车辙。所有对诗歌的阅读都是误读,或误读的一种。伟大的作品能经得起任何误读而绝不露出一丝破绽。或许从来就不存在真正的理解?

他焚毁了早年情人的信件。等于是让火重读了一遍。幸好,火不识字,更不会泄密。而写信人当初绝对预料不到自己为一团未来的火预备了食粮。

我宁愿把散文或小说当作诗来写,也不愿把诗当作散文或小说来写。诗是纯粹的灵魂,可以依附于其他文体而呼吸,但它本身,并不具备对这个世界的肉欲。你不应该往里面掺杂太多形而下的内容,那会使它变得复杂且俗气的。

写作是一次沉淀,让重的更重,轻的更轻——为了看得更清楚……

灵感不是梯子。只是一根垂直的绳索。但它同样可以帮助你从世俗的地洞里爬出来,如果你能够从黑暗中摸索到它的存在……在我眼中,从天而降的星光,正是由无数根类似的绳索(而且它们几乎是透明的)编织而成的。

什么叫做诗?就像什么叫做爱一样神秘。我想,它应该是人与世界相遇所产生的化学反应(属于灵魂的事情),而非物理反应。可惜现在许多诗人的作品都不过是词语的堆砌,展现的仅仅是一具华美的肉体而已。同样的道理:爱是化学反应,而性只是物理反应。

读多了平庸的诗歌之后,病句反而让你看见了另一种美:反传统的美。必须承认,某种情况下,无意识的病句反而比刻意营造的华丽词藻更健康,更富有生机。

当别人都去追求崇高,你反而停留于原地。不,你并没有落伍,因为你追求的是平坦。

从某某的后半生可以看出:诗人并非终身制的,也有退休的时候。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退休后还强迫自己继续写诗……

为了从更小的孔穴逃逸,必须揉碎自己。而写作恰恰可以帮助我做到这一点。我不动声色地把灵魂逐渐转移到别处。

你从谁那儿继承了如此深重的受难意识?即使摊开四肢仰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也会梦见一枚将身体穿透的钉子。

作为一个不擅言辞的人,你很容易为逗号所绊倒;等到爬起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出现在另一个段落里。

荷马缔造了史诗的传统。而后人的写作,无不是为了尽可能从中挣脱出来。虽然事实证明:这只不过是传统之中一阵又一阵的抽搐。

雄辩的人,首先肯定是不甘于服输的人。为了维护荣誉,甚至不惜抹煞真理与谬误的界限——如同抱起界桩越境的偷渡客。

我舍不得焚毁无用的诗稿,总是将它们完好地收藏在黑暗的抽屉里。就像把劈柴堆满壁炉,却不急于点燃,我依靠想象中的火光取暖。而它们的使命也就得以延长。

诗人的一生是漫长的守望。他守望的并不是什么实体,而是虚无缥渺的灵感。你无法理解一个诗人,就像无法理解一架孤独的雷达——所体会到的焦虑或惊喜。是的,他虽然坐在你的对面,可他的心,时刻在为看不见的远方而运转着……原谅他吧!

饥饿的人在餐桌上总是把筷子伸得尽可能地远,以至袖口都沾满生活的剩菜残羹。说实话,描绘风景的时候,我也经常如此这般地打翻自己的颜料盒。画笔,是我精神上的餐具。

追求完美的人啊,这么看来,你只喜欢假花。因为真花从来就不可能尽善尽美。你不是一位称职的园丁。

那些我想写而写不出的诗,都停留在空气中。而降落于纸上的,却是呆滞的尘埃。

反复修改,一封已经没必要投递的信。就像在不同的时间,写给不同的人。

我正在写诗。我正在歌颂光明。可我的笔却在纸上,投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阴影。不,它不是阴影,而是另一杆笔,在歌颂着别的东西……

层层推进:为了把事物的根挖掘出来。你最后发现的,却是虚无。虚无不是根,但比根藏得更深。

手不见了,手艺也失传了,只留下一件佚名的艺术品。我远远地观看,猜测着从上空撤走的那双手:它临走时一定忘了把自己的作品,递给谁……于是至今仍摆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明知不可能有谁前来认领,却依然在等待。

忘掉过去在情场上纵横驰骋的经历,为了重新开始一次初恋。这么看来初恋并不仅仅属于童男子或处女?只要你真的能够忘掉技巧。写诗也是如此。我永远把自己正在写的诗当成第一首。

矿工的肺里有煤。园丁的肺里有花粉。诗人的肺里,有阴影:提炼语言而抛弃的渣滓,或者说是一些完全属于自己创造出来的病句。他在陶醉中深呼吸所留下的后遗症。

在目前这个喧嚣的大世界中,诗歌无疑属于小语种。但是哪怕只剩下一位诗人,他也不会感到孤独,仍然可以用精神上的母语喃喃自语,并且获得比一般的交流更为深刻与默契的快乐。

我写完一首诗,就满意地入睡了。我躺在床单上,这首诗躺在纸上——可还在继续繁殖:诸多脱离了作者依然能存在的意象。那是它自身的梦境。

所有的坚果(譬如核桃),都意味着一种挑战。它们的沉默,其实在呼唤着暴力。有时候,在我的诗中,也会出现一些带有类似的生硬与艰涩的词,而你必须想方设法将其砸开,才能发现蕴藏在更深处的内容,以及被唤醒的疼痛……

被撕碎的信在梦中愈合。还是薄薄的两页纸:没有多一个字,也没有少一个字。仿佛他在动手撕之前,其实写了两封内容相同的信:一封变成了碎片,另一封却藏得好好的。他在犹豫着让第二封信重复前一封的命运,还是索性寄出去?可他的手沉重得无法举起:既撕不碎,又寄不走……

一幅未完成的画:虽然已将荒凉开垦到一半,但似乎比彻底的荒凉还要令人难以忍耐。至少就目前而言,它的破坏性要大于建设性。

诗人在填补空白:说别人想说而说不出的。至于最优秀的诗人,填补的是空白中的空白。

我读诗,如同牛羊吃草,唇齿间沾满新鲜的汁液。好诗常常要读第二遍——那是我在反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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