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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文学】妈妈,鞋掉了(一)儿科病房

(2021-06-21 20:54:19)


      妈妈,鞋掉了

                                                                 霞光

“羊肉串,香酥羊肉串……”随着一阵叫卖声,紧接着飘来一缕缕烤炉冒出的烟雾,诱人的香味更是扑鼻而来。几位行人停下脚步,将卖羊肉串的大姐团团围住。有的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有的急不可待地等买那些还没烤好的肉串。我也不由得向那里瞟了一眼。咦?这大姐好面熟。立刻,她丑陋的相貌便令我想起来了,是她,正是她。

对于她,我并不熟悉,也不知她的姓名,仅同她接触过两次。而让我没有忘记她的原因,可以说,是我忘不了她那不幸的、惹人喜爱的小男孩。

 

一、儿科病房

记得13年前的盛夏,我的刚满六个月的儿子患了急性肺炎住进医院。还记得当时我抱着孩子住进122号病室的情景。病房里5张病床,早已有三个患儿住在那里了。世界真是小。这三个患儿中,就有两个患儿家属是熟人。一号床住着一位患有心肌炎的六岁女孩。她爸爸汽车司机小祁,和我先生认识。

我和儿子住二号病床。三号住我儿子的保姆向大娘的住在郊区的农民大伯哥家侄儿的孩子,一个患消化不良、长得又黑又瘦小的周岁男孩。四号床是空位。五号床也是一个来自江北患有消化不良症的七个月的农民的男孩。

小儿子住进病房第二天,四号病房又来了一个患儿。记得午后,病房的门开了,匆匆忙忙进来一位抱孩子的妈妈,她头顶梳一个歪桃,两只眼睛很大,眼球突出,看上去有些怕人,加上一张歪的很厉害的嘴,更增加了几分丑陋。不过她的皮肤较白,衣着很干净。她一手抱孩子,一手提一个家织土布蓝地白花的大包袱,一看便知是一位典型的关内乡村妇女。而她怀中那个周岁大的男孩,长得水灵灵的,与她反差很大。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丑女人,却有这样漂亮的孩子。那孩子眼睛有些像他的妈妈,大眼睛双眼皮却生得漂亮、伶俐。又明又亮的眼睛,黑白分明,目光充满好奇的望着我们。他微黄的卷发,像一朵朵花开在头上,白胖的脸蛋透着粉红。相比三床与他同龄的又黑又瘦的孩子,他显得又高又壮。

妈妈把刚冒话的小男孩和包袱一起放在床上,有释重负的喘了口气。小男孩的小手指向自己一只没穿鞋的小脚丫:“妈妈,鞋掉……”妈妈二话没说,便慌里慌张冲出病房的门。小男孩很省事,不哭也不闹,趴在床上,昂起头,胆怯地望着屋内的人。望着,就歪倒在枕头上睡着了。我看了看他脚上的那只小鞋,是自制的民间传统似的绣着小猫脸的小花鞋,看出来,他们的生活很贫困,连丢失一只鞋子,兴许也是重要损失呢!

门又开了,走进一位护士,手拿吊瓶来到四号床前停下,她环顾一下四周问:“孩子的大人在哪儿?”无人答应,那位护士便在床边蹲下来,拿出肉皮针头,拉过正在睡熟的孩子的一只小手。我为那孩子紧张起来,心里责怪那护士怎么不等孩子醒来,或等他妈妈回来再给他扎针,很担心别吓到那孩子。果然”哇——”孩子被针刺痛而惊醒,并立即从床上跳起来,哭声又高又洪亮。护士丝毫没有料到,这么小的孩子,她竟然按不住,一会儿的功夫,就忙出了一头汗。我心疼那孩子,但也只能用目光责备那护士。

这时,门“嘭”的一声开了,孩子的妈妈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看那样子,鞋子根本没找到。她上床抱起孩子和护士又费了半天劲,总算点上了液。那孩子也逐渐安静下来,吮着奶头又慢慢睡着了。

妈妈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面带一副忧伤的神色。室内其他患儿的家长,也都非常关切地注视这新来的母子俩。小祁首先问起大姐为什么这样伤心?其他人也逐渐与她攀谈起来。她操一口我不容易听懂的山东腔,讲述了她的不幸遭遇。

那时的乡下姑娘,为了摆脱贫困,嫁城里人是一条出路。她几年前就跑关东来到黑龙江,不久与当地人结了婚。可是当孩子即将出世时,丈夫突然因公殉职。孩子出生就没有父亲,人称“梦生”。她只有二十三四岁,刚刚落下城市户口,没有正式职业,只能干临时工。工作繁重,收入很少,又带着孩子守寡。今后如再找个着落,孩子自然是个累赘。从现实上说,我承认她是对的,她的生活出现进退两难。她向我们流露出把孩子送人的想法。

听到这儿,我为那孩子着急起来,情不自禁的说:“多好的一个孩子,怎能舍得送人呢?”

“是呀!”

“不能送人!”

屋子里的人,你一句,我一句,都为这孩子可惜起来。那大姐又说:

“我们刚能维持温饱,孩子跟着也是受罪,现在又患了病住医院要花很多钱,借了人家用什么还呢?”片刻,她又指指孩子说:“他姥姥也不同意送人,可她刚从关里来,也很穷啊!”

正说着,一位老大妈推开门直奔四床走来。毫无疑问,这肯定是孩子的姥姥。这位老人可不像她女儿这样丑。身体健壮,体态庄重,她坐下来,一看便知想要为外孙做点什么,当大家接着谈论孩子的事时,老人果断的说:

“我可舍不得将孩子送人,绝不送人!”但这不是准确答案,这话不是那位妈妈说的。

以后那几天,不知怎的,我一直为那个孩子担心,生怕他妈妈将他送人。一次,病房里只有我和那大姐的时候,我又向这位母亲劝说了一番。一天,我终于听到她那令我放心的话。她微笑着,似乎在向室内所有的人声明,她决定不将孩子送人了。

我的孩子经过6天的治疗已完全康复。出院后,关于那位母亲和她的孩子如何,当然也全然不知了。

转年春的一天,我中午下班,路过中山桥,迎面有两名妇女拉着人力车走来,我一眼认出其中的一位不正是那个大姐吗?我立刻向她打招呼,她也认出我来,面带微笑。我看见她精神爽朗,还是微白的皮肤,显得很年轻,和去年比起来没什么两样。我第一句话便问可把孩子送人了没有?她忽然哈哈大笑,说道:“别怕,还不至于那样。我再不送人了。孩子病好出院后胖多了,现在两岁多了,更会哄人儿了。我说什么也舍不得他了。”

我听了也和她一起开心地笑了起来。并得知她仍一个人带孩子过活,她在煤场又找了个拉煤的工作。我依然不知她姓氏名谁,这里就叫她“丑娘”好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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