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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眼看乡村
回家过年,新建不久的高速公路边的小树呼啸而过,枝头秃秃的,上次回去还看到枝头有一两个树叶被风刮得摇摇摆摆,象个戴顶可爱的小帽子的顽皮的孩子,不知道是哪一场风让这些树叶们最终归了根,不过小树还是那么可爱,因为年青所以也没有乌鸦在上面做窝,显得那么单纯。路边到处是小山,黑黝黝地山脊露出饱满的筋骨,山腰则显出苍茫的枯黄色,没有江南生机盎然的春色,却也让人感觉蕴藏了无尽的力量。
乡村应该比城市更有年味,腊月底乡村的大婶大妈大姑娘小媳妇们不但给自己打扮得利利索索,把家里清扫得干干净净,还忙着蒸馒头蒸包子蒸年糕,炸面鱼炸丸子打冻薰鱼,到了年三十贴出红红的对联,点上浓浓的高香,烧纸、放鞭、磕头,要多热闹有多热闹!可是那是以前。
可能是现在的屋子不象以前那些草屋喜欢掉灰掉土渣渣,也不用纸糊顶棚,顶棚大多抹了石膏,白墙是虽然还很多人家贴上挂历和喜庆的娃娃图,也大都刷上石灰粉怎么蹭也不掉色。除了冬天烧热炕要烧很多柴草或者煤,其它季节做饭基本上用电器和煤气,所以家家都显得很干净,年底就很少有人大张旗鼓地扫屋。
生活水平大副度提高之后,人们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白米白面,过年蒸很多干粮的时代就不重存在了,当然带着干粮走亲戚的日子也一去不重返了。有了冰箱,大鱼大肉随时可以吃到,炸蒸煮随时都可以进行,年货对人的吸引力就大大减少。特别是孩子们的零食花样繁多,谁还会在乎年复一年不变的那些年货呢!与其浪费不如少做点。
随着交通的提速,物物流通速度提高很快,家用电器日用百货跟城市很快的缩短距离,加上义务教育之后乡亲们文化水平有了巨大提高(不用扫盲了)吃穿用度一直跟着城市的脚步。尽管还有差距,但这些差距跟以前毕竟不同了。
不同归不同,意识上还是有很大的意距。
过年时候打扮的最漂亮的肯定是本地的孩子,很多姑娘穿着高筒靴小短裙,烫着时髦的发型,远看很非常漂亮,但不管是走路也好谈吐也好,还能看出是本地的孩子。
年纪略大一些的人很少买新衣服,说是这么大岁数了打扮让人笑话,实际上是囊中羞涩,不管孩子是不是出息,在家种地还是在外打工,都要结婚盖(买)房,处处用钱,做老人的除了种地没有别的本事,只能勒紧裤腰带从自己嘴里省几个给子孙。那些孩子们孝敬的知道给老人送点年货或者捎几个钱,不孝的照旧过年回家刮老的。老人们却旧抱着饭碗满街追着小孙子许着N多实现不了的愿望才能在他们的越吃越叼的小嘴里喂上几口精心准备的饭。
最难过的是供孩子上大学的家长们,尽管现在种地不收税了,种什么得什么,种地的工具越来越多,各种杀虫剂化肥名类繁多,种地越来越省事,可是地越来越少,化肥农药价格长得让人不可思异,一年的收益还不够孩子的学杂费。农民再苦不能苦孩子,有学生的家庭差不多家家都有债,这债还得他们自己还。过年的时候他们还得盘算着怎么样能少花几个多还一点钱,孩子们如果不回家过年不但省了路费还可以打工多赚点学费。尽管孩子出息是他们心底的骄傲,可是骄傲之后是无耐的笑脸。
乡村人还是厚道的,但同样厚道的乡亲也讲究风水,也缁铢必究,因为分地犁沟偏了几分,因为下水道的走向,因为牛啃了几棵庄稼,或者就因为打牌输掉了一角钱,而乡邻反目或者大打出手,蹲到大牢里的也大有人在。
现在很多乡村的孩子已经丢失了朴实的本性,考上大学的上不起,考不上大学的也不想出力种地,外出打工没有文凭找不到好工作,混来混去长大了谈恋爱了回家结婚了,才知道应该种地过日子养活一家老小的时候,村里已经没有地可种了。
每次回老家总要产生很多的感慨,有时候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那里毕竟是我们的家园,是我们生生相息,血脉相连的地方,在那里有青山有绿地,有鸡犬相闻,有饮烟袅袅,生活其中,心会放得很宽,眼会看得很远,会忘记工作的竞争,会忘记生活的压力,忘记网络,忘记原来的那个你。
老家人自己做的馒头糖包
干涸的麦田(我们的农民还在靠天吃饭)
(看到此类的图片就想起北海渔樵的文章近乡情怯故土人亲,樵兄的那愿扒出自己的心为故乡“祈雨”心情一直深深打动着我)
村里的最漂亮的新房子的大门,房子是一层半,不过主人的收入不是来自农田,城里有房子。
勤劳的人只能将柴禾搬来家,整整齐齐顺着自家墙根码好,却改变不了他们的草房子木窗子(这样的房子在村子里极少)。
现在很多人在追随古老的习俗与文化,如果一个村落几十年不变样,那么它一定是贫穷的落后的。
村里的老房子高大的框架、大块青石的房基、精美的窗棱、青砖的墙跺、青瓦的流檐似在默默诉说昨日的辉煌……
家乡,在我们眼里依然是笼着轻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