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 荷

储成剑

    在一个无所事事的午后，我在河边漫无目的地晃悠。走得累了，就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我的视线在河面上漂来荡去，最后落在了一枝荷上。我有点好奇——在这偏僻的水域一隅，哪来这样一枝孤荷，孑然而立，顾影自怜？

　　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在不远处的南公园的河池里，有着大片大片的荷花，热热闹闹，生机盎然。市民们若想看荷，自然就会直奔南公园而去，那些红硕的花朵会争相展露她们的娇艳。

    南公园的荷花该是何等幸福！每天承接着那么多炽热的目光，有那么多悦耳的赞美萦绕不绝，她们怎能不陶醉？而如今眼前的这枝荷花，也不知她从何处漂泊而来，又为何甘愿日复一日独守光阴……是为了逃避市声的嘈杂吗？好像不然，倘使她真的厌倦这城市的喧嚣，又为何不去乡野里寻个清净的去处？是想彰显自己一枝独秀的风采吗？似乎也不见得，与南公园的荷比较起来，她的枝叶之间分明少了一些蛊惑人心的妖娆……就在我为她心生怜悯之时，微风吹来，那荷早已翩翩起舞，摇曳生姿，完全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我不禁想起一个不久前结识的朋友，她一个人从南方来，一只笨重的大皮箱陪伴她辗转了一个又一个城市。她编刊物，写文章，分明是一个书香女子。而在生活里，她总是将自己游离于文字之外，清丽典雅，却又特立独行——你刚刚还看见她坐在豪华的咖啡厅里发愣，眨眼之间，她已出现在菜场门口，老江湖似的叫卖那些廉价的地摊货……这个孤独的女子，她的忧郁，没有人懂得。她的快乐，别人恐怕也难以体察。就像这楚楚动人的孤荷，她久久伫立在水的中央。我们所能看到的，不过是那水面之上的孤影，却始终无法破译水面之下潜伏的灵魂。我想，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也许会有一位神勇之士循着暗香赶来，惊喜地站在水边，久久地与这孤荷对视，甚至不惜跳到水中，泅渡而往，去拥抱那一缕暗藏的香魂……

　　那么，所有寂静的日子，该是一场多么幸福的等待。